第8章(第2/2頁)

“抓緊!”謝楚河不放心,握住蘇意卿的手攏了攏。

蘇意卿的手顫了一下,然後緊緊地環住了謝楚河的脖子。

謝楚河爬上了城墻。

背後的身體輕輕的、軟軟的,迷離的夜色裏,謝楚河聞到了一種清澈的香氣,仿佛是枝頭搖曳的白色的梔子花。他的手差點滑了一下。

一滴水落在他的脖子上。那是不是她的眼淚,他模糊地想著,心裏一片火熱。

上了城樓,兩個武將在上面接應著,西側守城的衛兵對這一切熟視無睹,目不斜視地執著長矛立在那裏。

謝楚河將蘇意卿解了下來,蘇意卿忐忑地縮在他的身後。

眾武士把吊索收了起來。

謝楚河對其中一人道:“長盛,你先帶著他們回營地,一切小心為宜。”

那部將恭敬地躬身,默不作聲地帶著部眾離去。

謝楚河帶著蘇意卿下了城樓,早有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在那邊等著,謝楚河扶著她上了車。

待車子開動起來,蘇意卿小小聲地問道:“這麽晚了,是不是已經到宵禁時分,我怎麽回家去?”

“無妨,我的手上有巡城的通行令。我們現在去朱太傅家,朱老夫人會找人送你回去,就說今天朱老夫人在市坊突發疾病,幸好得你相助,送老夫人回家,朱家一時忙亂,忘記遣人往你府上報信了,如今朱老夫人已經無礙,所以趕緊送你回去,免得誤會。”

認真追究起來,這番說辭還是有許多破綻之處,但朱太傅是三朝老臣,德高望重,向來受人尊崇,朱老夫人若肯出面為蘇意卿掩飾,也沒有幾個人會駁她的面子。

蘇意卿搓著衣角,囁嚅道:“朱老夫人如何肯幫我呢?”

謝楚河神色淡然:“朱老夫人與家母昔年交情頗為深厚,如今家母正在朱府,親自向朱老夫人懇求此事,她應該會答應的。”

蘇意卿想不到他一介武人,在倉促之間,竟能為她考慮得如此周全,她的喉嚨又哽咽住了,但想著自己總是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或許惹人心煩,她低下頭,用袖子掩住了臉。

謝楚河輕輕地拉了拉她的衣袖。

蘇意卿把袖子放下去一點點,露出一雙圓圓的大眼睛,她的睫毛又長又密,上面的淚珠將滴未滴,譬如春之朝露。

謝楚河似乎發出一聲很輕的嘆息,遞過去一樣東西:“是不是你丟的?我給你撿回來了。”

正是蘇意卿的那柄小匕首。

蘇意卿接了過來,默默地把它貼在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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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府宴客廳裏。

秦夫人對溫氏笑著,笑意卻不達眼底:“怎麽了?蘇二夫人不是說卿卿生病了嗎?我這個將來做婆母的,要探望她一下,卻也不行?好大的架子。”

秦夫人能生出秦子瞻那樣出色的兒子,自然年輕時也是一等一的美人,但這幾年驕橫慣了,面上難免帶了幾分刻薄之相,看過去生生老了幾歲。

溫氏因女兒不知下落,正心緒煩亂,哪裏經得起她這樣說,當即翻了臉:“秦夫人這話什麽意思?半夜三更的,卿卿身體不適,已經睡下了,難道為著你要看她,還要把她叫起來不成?我女兒可沒有賣身給你們秦家,若不中意,我們一拍兩散就好,犯不著這幅審犯人的架勢。”

崔氏在一旁作陪,見勢不妙,忙笑著打圓場:“哎呦,你們兩個怎麽就把話說得這樣重,這可傷了兩家交情了。秦夫人你莫要見怪,實在是卿卿今天病得不輕,我弟妹憂心忡忡,怠慢你了,不若改日叫卿卿自己上門去給你請安。”

秦夫人款款站了起來,對著溫氏施了一禮,但那姿態卻矜持而高傲:“蘇家的兩位夫人請見諒,我這個時候上門,確實是失禮了,在這裏先給蘇二夫人陪個禮。”她話音一轉,“但是,實不相瞞,我是聽到了消息,說卿卿今天不知道去哪裏了,此刻並不在府中。”

溫氏手腳冰涼,身體有些搖晃,崔氏不動聲色地在後面扶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