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第6/8頁)

麻三兩指夾過銀票,燈下獰笑道:“受人錢財與人消災,團練只管放心。”

後來等來了消息,姚家母女一死一傷,這可不是好預兆,萬一姚夫人醒了指證兇手,那大事就不妙了。

扈重寬慌忙派得力的小廝去找麻三,可惜到處尋人不見,扈夫人怔怔坐在那裏,腦子裏轉得走馬燈似的,“會不會是沈潤謊稱姚夫人沒死,誘麻三上鉤……”

話才說完,一隊班直闖了進來,不由分說將他們姐弟押解起來,寒聲道:“扈團練新禧啊,殿帥有令,請團練上殿前司衙門喝杯茶。”

全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眼見丈夫被人押走了,二奶奶拍腿嚎哭:“這個娼婦,喪門星!敗壞了謝家又來敗壞娘家,蒼天啊,二爺……二爺!”一直追出去,撲倒在門前的直道上。

——

殿堂上鴉雀無聲,聽沈潤慢慢說完,聖人切齒:“婦人之惡,惡起來真是叫人膽寒。那姚夫人眼下是死是活?”

沈潤道:“回聖人,母女皆已斃命,臣若是不放出這樣的消息,無法令真兇現形。”

姚紹像被雨淋壞的泥胎,原本以為至少夫人還活著,原來卻是沈潤的障眼法罷了。他垂著袖子喃喃:“難怪……難怪不讓我見夫人一面……”

沈潤轉過身去,向姚紹叉手作了一揖,“姚夫人母女雖確有害人之實,沈某也還是要向少尹賠罪。按律,她二人不過是杖五十,徒三年的罪責,如今竟丟了性命,沈某很覺愧對少尹。”

姚紹看著他,冷冷道:“兩條人命,憑沈大人一句話,就能一筆勾銷了麽?”

髹金龍椅上的聖人蹙了蹙眉,知道過於偏袒沈潤,難免引得眾臣私議。略沉吟了下道:“沈潤有錯,錯在看押囚犯不力。盧龍軍乃我朝精銳之師,拱衛京畿,這樣的大營裏竟發生人犯遭人暗殺的混賬事,沈潤難辭其咎。念在沈氏夫婦創建孤獨園,撫恤城中老幼的份上,著令罰奉半年,解職一月,許以自新,以觀後效。”

二品大員的俸祿每月五百石,罰了半年對沈潤來說不痛不癢。至於解職一月,這不是懲處,簡直是婚假。

沈潤面上悲涼,心頭暗喜,跪下叩拜,額頭結實抵在手背上,“臣領旨,萬歲萬歲萬萬歲。”

散朝了,眾臣從太極殿裏退出來,這年月人命當真不值錢。姚紹的落寞沒有人撫慰,畢竟從六品官員,又是治家不嚴導致的,後宅婦人死了便死了。相比起姚家,大家寧願去同情謝紓。扈氏雖被休了,但惡事做盡,謝節使究竟是什麽眼神,居然和那樣的豺狼同床共枕那些年。

沈潤同韓玉一並出門,打量了韓玉一眼道:“今日多謝藍田兄了,不過我後院發生的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韓玉笑了笑,“尊夫人初二登門拜訪我夫人,把前因後果都告知我夫人了。”

沈潤恍然大悟,“女人!女人一遇著事就想找人商量……”邊說邊無奈地搖頭,“唉,女人!”

身邊的人都笑他得了便宜還賣乖,一行人出了太極門漸漸分散,各自往官署去了。沈潤頓住步子看向謝紓,只覺那背影倏忽老邁,扈氏即便和他再無瓜葛,畢竟是他長子的母親,這回的事一出,謝家也不能獨善其身。

但無論如何,解職一個月,對沈潤來說是件好事,官署有沈澈和底下親信打點,他沒有什麽不放心的。散朝過後直回了幽州,到家清圓正收拾細軟包裹,見他回來有些意外。

“案子查辦得怎麽樣了?”她朝外看了看,“聖人怪罪了麽?”

他一臉菜色,進門唉聲嘆氣,“聖人大怒,解了我的職。”

清圓目瞪口呆,但轉瞬又釋然了,她不是那種貪戀權勢的人,既然他不做官了,那一定有旁的出路,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她拍拍他的肩,“我早想和你一同出去遊歷名山大川,如今可算有機會了。”

沈潤疑惑地看著她,“你誥命夫人的頭銜也丟了,不覺得可惜麽?”

她笑了笑,“這個頭銜原就是你給我掙的,過了兩日癮足夠了,丟了就丟了吧,只要你沒丟就好……”

可是話才說完,就被他一把抱進懷裏,響亮地在她頰上親了一口,哈哈大笑起來,“列祖列宗看,我娶了個能同富貴,也可共患難的好媳婦!”

清圓被他鬧得摸不著頭腦,待他洋洋自得把這幾天發生的事說完,她忍不住踹了他一腳,“你總這樣,嚇唬人好玩兒麽,我的肝都快被你嚇碎了!”

他笑著揉揉自己的小腿肚,“娘子,我替你母親,替芳純的孩子報了仇,你可喜歡?”

她明白過來,“所以你是有意把姚家母女送進盧龍軍大牢的?因為扈氏的兄弟在盧龍軍任職,料準他們不會錯失了時機,好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