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3/4頁)

女兒初入軍營,唐大帥生怕營裏哪個臭小子拐跑了自家寶貝閨女,於是千叮嚀萬囑咐,卻對自己營裏那幫糙老爺們的顏值沒什麽準確的認識。營裏最白凈的除了自家閨女,其次便是少將軍唐玨,唐大帥純屬瞎操心。

不過歪打正著,倒與今日十分應景,老父親的叮囑不由自主便從腦海深處冒了出來,讓唐瑛一個激靈,面上表情便添了幾分冷意,她強忍著嫌棄道:“不算麻煩,只要二殿下相信傅大人。”她沒什麽名頭,但傅琛的名頭可是大大的好使,只好暫且拉來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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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青與沈謙傻傻站在傅府馬廄前,眼神都有點呆滯。

張青:“騰雲?”怎麽瘦成了這般模樣?

沈謙:“你們去了一趟二皇子府,就拐了一匹名駒回來?”雖然這匹名駒與傳說中的威名不大符。

但京裏誰人不知,二皇子元閬對騰雲的看重?

傅琛望天。

首戰告捷,他也始料未及。

更未料到的是,二皇子竟然被唐瑛的胡說八道給忽悠了,同意了把騰雲寄養在傅府。

——他此舉難道還有別的深意?

腦子從來就沒閑過的傅指揮使忍不住想了又想。

趁著他想的功夫,唐瑛已經指揮著於三把傅英俊隔壁的馬廄騰了出來,又重新打掃過,在旁邊鋪了厚厚的稻草,上面還加了墊子,才把騰雲弄過去歇著。

她自己也不嫌棄,坐在騰雲旁邊,還摸了摸它的大腦袋。

隔壁傅英俊伸脖子過來瞧見這一幕,馬鼻子都差點氣歪,好像遇見了負心漢的潑婦,氣憤的隔墻直噴氣,見唐瑛居然不搭理它,氣的轉身把屁股對著她的方向,眼不見為凈。

傅琛:“……”

張青:“……”

沈侯爺莫名覺得張姑娘的舉動有些眼熟,稍加琢磨才覺得自己在外面時常這麽幹,今兒疼的紅嫣姑娘,明兒又喜歡上了綠柳,大家相逢在一桌酒席上,與眼前何異?

張青見一人一馬親昵的模樣,心裏酸痛難當,隔著柵欄商量:“妹子,一會你回去歇著,騰雲就由我來守著吧?”

唐瑛揮手趕他們三人:“騰雲的情況不穩,你們也都早點回去歇著,明兒再來,今晚我守著,再說它也不肯讓你們近身,有事兒你們還得去叫我。不如我就在這裏將就一晚。”

幾人離開之後,整個馬廄都安靜了下來,只余她一個人。

唐瑛靠墻盤膝坐著,低頭就是騰雲濕潤的大眼睛。

她好像穿著重甲獨自跋涉了很久,在無人的地方脫下了重甲,先是上揚的嘴角下垂,眸光裏的笑意宛如潮水一般退去,接著肩膀垮了下來,連挺直的腰杆也彎了,好像支撐不住這一身的骨肉,只差歪七扭八癱在地上,像個孩子一樣撒潑打滾著嚎啕大哭。

這樣寂靜的夜裏,總容易讓心裏深埋的東西無所遁形。

她緩緩摸騰雲脖子上的一處傷疤,傷口早就結痂掉落,那一塊卻禿了,她輕聲問:“是不是很疼?”好像怕驚擾了半夜出行的遊魂。

騰雲安靜的看著她。

“當時一定很疼吧?”

“很多人圍著你是吧?”

“你一定拼盡了全力對不對?”

“我去找你了……你知不知道?”

她摸著那安靜的馬兒身上斑駁的傷痕,忽然低頭捂住了眼睛,大片的水澤沿著手指縫滴了下來。

“我很想你,很想很想,想的心裏好疼好疼……”

“你知不知道?”

寂靜的夜裏,靠墻的馬廄旁邊是高高的幹草垛,草垛旁邊黑暗的陰影裏,有個人影一動不動,赫然正是去而復返的傅琛。

那暗夜裏的獨自低語,像一個做了許久的噩夢,當事人沉緬其中掙紮不出,白天被日光逼散,夜晚卻又重新降臨,遮蔽了一個人的天空。

許久之後,傅琛清咳一聲,從草垛之後轉了出來。

他慢慢走過去,隔著柵欄,一字一頓,清晰無比的喚她:“唐姑娘。”

垂頭坐著的人好像被他從孤獨的噩夢中驚醒,她擡起頭,那悲意未曾褪去,白皙的小臉上還殘留著淚痕,眼圈紅紅,像一個找不到家門的孩子,茫然四顧。

從來心硬如鐵的傅指揮使忽然心頭沒來由一軟。

那曾經笑著打劫賊匪,降服烈馬的少女坐下來竟是小小的一團,白皙的小臉還不及他的巴掌大,頭發也亂了,鼻尖也是紅紅的,樣子有點可憐又有點傻。

不過很快她便清醒了過來,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試圖掩飾卻又不太成功,粗聲粗氣的說:“你剛剛……剛叫我什麽?”

“唐姑娘。”

傅琛隔著柵欄,不準備進去,卻也不準備回去休息:“我就是想不明白,二皇子府裏那個冒牌貨是誰?”

唐瑛沒好氣的說:“我怎麽知道?”她有點不高興傅琛不告而來,打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