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擔憂

“禦史?你是說紹安麽?”余溪失笑,“師姐,你和紹安都是精明的人,不會看不出程錦的古怪,恐怕你們早就查明了程錦的來歷,單瞞著我一個人罷了,我們都出身鴻山,究竟是不是怪力亂神,難道心中沒數嗎?”

鴻山夫子十分博學,不僅教授他們儒家經義與經世濟民之道,也帶他們見識過世上許多不為人知的存在,雖然那些興許還算不得怪力亂神,但他們的眼界也要比尋常讀書人開闊不少,對什麽魂魄離體,靈魂出竅,轉世重生的接受度較一般人要高上許多。

程錦雖然古怪,但她卻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浩然純正的氣息,讓人發自內心地願意親近,便是余溪心有懷疑,也很難對她產生惡意。

葉萍無奈道,“我是懶得刨根究底了,她究竟有何奇遇,同我有何幹系?如今我已是焦頭爛額,自身難保了,這麽多案子擱在那兒沒破,大理寺裏的細作也沒揪出來,哪裏有閑心管她是誰。我只知道她如今是紹安的未婚妻,你若有疑問,便自問他去吧。”

余溪眨了眨眼,文紹安年紀雖小,但口風極緊,別想從他那兒撬出什麽話來,還不如在這兒同葉萍閑聊,還能得到只言片語的線索。

“紹安一向心中有數,我不相信他不知道程錦的來歷,但他既然願意娶她,便是對她上了心,定是同她一塊兒瞞著我了。”余溪抿著嘴微笑,“不過,她若真是莊敬皇後,那可是幾十歲的老妖怪了,定然看不上紹安這個小孩兒。”

葉萍挑眉,這一節她倒是忽略了,一個有著那樣閱歷的女子,如何會看上文紹安這個十五歲的少年郎?便是他再驚才絕艷,也只是個孩子,心智哪裏及得上莊敬皇後,而程錦那副乖張幼稚的模樣也實在不像那一位。

“那也未必,前燕陳太後攝政時就養了不少男寵。”

前燕陳太後把持朝政三十余年,不知在宮中養了多少男寵,皆是年輕貌美之人,有些甚至同她的曾孫年紀相仿,可見男女之事同年紀委實沒有太大的關系。

只是文紹安和男寵……

兩人相視一笑,覺得那畫面實在有些慘不忍睹。

葉萍的腦中畫面感要更強一些,莊敬皇後養了個小郎文紹安做男寵……

“她不會真是莊敬皇後吧?”余溪心思細膩,葉萍這樣的反應反倒更加證實了她的猜測,“我自幼就崇拜莊敬皇後,可萬萬沒想到,她竟是這樣的性子,究竟是寫史書的人胡寫一氣,還是莊敬皇後裝了一輩子的賢良淑德?”

不是程錦的性子不好,實在是她太過跳脫頑皮了些,同那個刻板的莊敬皇後相距太遠了。

“你問我,我問誰去?你這麽刨根究底的,是不是想去喊她一聲‘師伯’?”

“這也不至於。”余溪訕訕道,“她若是擺出一副以天下為己任的做派,興許我這聲‘師伯’也就叫出口了,不過我還是挺喜歡她如今的模樣的。還是師姐你看得通透,很多事兒真沒必要刨根究底。不過紹安待她實在是上心得很,自個兒想要帶她去遊歷,又怕壞了她的名節,非要拉上我同去。”

“愈之肯讓你去?”余溪同楊忠新婚燕爾,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楊忠哪裏舍得讓她獨自遠行。

“自然是不肯的,不過紹安同皇上一向親近,也不知他使了什麽手段,竟讓皇上下了旨讓愈之跟著我們一塊兒去。”

葉萍這才坐直了身子,神色一正,“愈之也跟著你們一塊兒去?是往南邊去的?”

余溪沉默了幾息,“是。”

“你們這一支怕是皇上讓去南邊查探的,東西北四支是給你們做掩護的,”葉萍面帶憂慮,“如今南邊局勢不穩,你們又是要去查探的,怕是十分艱險,你得多加擔心。”

他們這一行中,但是鴻山書院的弟子就有三個,其中的楊忠更是武狀元出身,他一人便能抵得上上百將士了,這樣的陣容絕不可能是單純去遊歷的。

“我們幾個倒是不怕,再不濟也有自保之力,我就擔心學生們,太學裏教出來的都太過文弱,莫說是遇到南蠻和祁王的人了,便是遇到個把山賊,怕是都要哭爹喊娘的。”余溪面上看上去溫柔,但畢竟在鴻山書院呆了這麽多年,骨子裏還是十分彪悍的,對宋祭酒那陰柔的作風很不滿。

“顧師兄在南州,阿寧又在南安郡,若有什麽變故,便尋他們支應,你們一行出了京城後,輕裝簡從,不要太過張揚,想必也不會太引人注目。”

“說到顧師兄,我最擔心的便是他了,祁王之心,路人皆知,他身處祁王的大本營之中,祁王怕是第一個就要對他下手。”余溪一臉憂色。

她們口中的顧師兄正是南州通判顧詠,顧詠年屆四十,同葉萍尚算熟稔,與年紀幾乎可以做他女兒的余溪接觸並不多,但畢竟都是鴻山門人,便是不常見面聯絡,彼此的情誼依舊十分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