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隊友

“我就怕我們這一隊連京城都出不了。”余溪苦笑,她不知道隆慶帝想要做什麽,但實在不該派太學裏的這些監生出去,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怕是什麽都沒查出來,就被南蠻細作給滅了,白白葬送了那些無辜監生的性命。

葉萍有些難堪,京城的南蠻細作一直到現在都未清除幹凈,幕後黑手更是躲得極深,說到底還是大理寺辦事不力,韓道為此三天兩頭入宮請罪。

無論是大理寺,還是京兆府,抑或是刑部,明知京中南蠻作亂,依舊束手無策,這三處的官吏只有在案發時負責清掃現場,然後跪在禦書房和朝堂上請罪。

幸好隆慶帝和崔相為了爭奪權柄,誰也不肯後退半步,這三處的官吏倒是奇跡般地得以保全,但是此事若傳揚出來,官位是保不住了,似葉萍這般有責任感的,還是覺得對不起自個兒的良心。

宋祭酒是個保守固執的老頭兒,還帶了一絲仁懦,明知如今京中形勢緊張,哪裏放心放監生們出去遊歷,無奈隆慶帝下了明旨,就連崔相也尋他去說話,明裏暗裏地威脅,若他不尊旨意,輕則將他調離國子監,重則下獄聽候發落。

倒不是他貪生怕死,正好相反像他這樣一身傲骨的讀書人,為自己的信念犧牲也是常事。

但問題是隆慶帝和崔相竟然已經就此事達成一致,這本就罕見,而且崔相言辭犀利地將他釘死在貪生怕死的恥辱柱上,讀書人本就該以死報國,朝廷下旨讓他們出去遊歷,本意便是讓他們經受風雨,若連這一點波折都經受不起,還談什麽報國?

宋祭酒在國子監待了一輩子,對學生們的感情極深,他自個兒是沒什麽,但照隆慶帝和崔相的意思,太學所有監生今後的前程都可能會因為他受到影響,為著學生們著想,他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了。

宋祭酒雖然有的時候固執,但也不是傻子,既然朝廷的印象很明顯,但在那個是愛,平時就時時刻刻在壯實自我

好在監生們須得通過他主持的考試,只要他在考試上做些手腳,總歸能保下一部分人。

宋祭酒此次主持的考試,大大出乎監生們的意料,他不考經義時文,也不考詩詞歌賦,竟然考騎射!

誰不知道國子監一向不重視騎射,每回騎射課皆是敷衍了事,諸生平日都忙著讀書,既然朝廷不重視,他們哪有閑心練習騎射?

便是這麽一門課,便刷掉了大半學子,通過騎射考試的只有寥寥二三十人。

此生一處,諸生是敢怒不敢言,方默更似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蹶不振。

“誰能想到宋祭酒竟會考騎射,分明是有意刁難,我看他根本不願意讓我們去遊歷。”方默咬著牙低聲道,過去不曾開遊歷這個口子,他還不覺得有什麽,如今可以看著同窗們喜滋滋地遊歷,他被留了下來,那種感覺著實不好受。

其實不止是他,國子監裏的大部分學生都有這種感覺,他們寒窗苦讀這麽多年,誰能料到會栽在騎射上。

“宋祭酒也是為了你們好,你當去遊歷是去郊遊麽?沒點兒騎射功夫如何趕路?難不成還得給你雇個車夫,一路送你過去?”

“難道不是雇馬車,送大夥兒一塊兒去麽?”方默傻眼了,別說是他們這些書生了,就是朝中大人們上朝也都是坐馬車的,策馬揚鞭的倒是少數。

“自然不是,你沒看地圖麽?四隊的目的地離京城都極遠,若是慢騰騰地坐馬車,路上會耽誤很多時間,只有騎馬過去,中途遇著山路怕是還要自個兒步行而過,這一路可沒你想的那般閑適。”

她還沒把可能遇到的種種特殊情況和南門人的情況說與方默聽呢。

方默仍是一臉不信,“地方官吏每歲前往京中述職也都是坐馬車,哪裏就有那麽難?”

“地方官吏進京有兵丁護衛,我們可沒有。”

“誰說沒有,每隊都有兩名兵丁護衛呢。”

程錦無語地看著方默,他被看得也有些不好意思,那兵丁就是國子監裏的護衛,占了兵丁的員額,但論戰鬥力,怕還是說是雜役比較貼切。

朝廷兵馬有限,他們不過是區區監生,哪裏騰得出人手來保護他們?

這二三十個監生說不上武藝有多高強,但遇事自保大抵是沒有問題的,至少他們身體壯實,逃跑的時候也能跑得快一些。

宋祭酒考他們騎射,也正處於這個目的。

因為選拔出來的監生不多,所以並沒有出現之前諸生以為的你爭我搶的局面,除去幾個臨時家中有事或是患了急病不能成行的,剩下的二十來個監生都被四隊收入麾下。

程錦毫無意外地選擇了余溪,他們那一隊中除了她和李玉,還有三個少年是她從前沒有見過的。

李玉低聲向她介紹道,“那個身量瘦高的是吳映,他是周玄庭的表兄,我記得你同周玄庭有過過節……你還不知道吧,昨天夜裏,周玄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