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懷疑

“那便聽你的,我就選余先生。”程錦從善如流,她對余溪的印象極好,能跟著余溪出去自然最好,至於文紹安,他本就不是太學裏的正經先生,如今又升任了監察禦史,隆慶帝對他定另有任用,怕是要食言了。

“余先生是文大人的師姐,他們同在鴻山書院求學,感情定然極好,你是文大人的未婚妻,只要你考過宋祭酒主持的選拔,余先生一定會讓你同她一塊兒去的。”方默一臉羨慕,壓低了聲音道,“要不我也選余先生?到時候你幫我美言幾句?”

“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程錦哈哈大笑,“不過你若是選余先生,被選中的可能定會多上幾分。”

方默幹笑兩聲,這回不敢做聲了,其實他也就是玩笑話,余先生雖是太學博士,可她畢竟是個女子,諸生面上雖然尊重她,但是在骨子裏都認為女先生比不上一般的先生,哪怕她是鴻山書院出來的,哪怕她的才華遠勝過其他先生,也改變不了她是個女子要低人一等的事實。

若是程錦她們這些女子選了余先生,那倒也沒什麽,他們堂堂男子漢跟著一個女先生出去遊歷,要是對外說起,著實難堪得很,豁達如方默都這麽想,又何況是尋常學子,能通過宋祭酒考試的人,除了女監生之外,怕是沒幾個人願意選余先生。

余溪早就習慣了諸生表面尊敬,內心對她不以為然的態度,也沒有什麽心氣非要同人相爭來證明自己。

她正坐在葉萍的公事房裏,蹲在小爐子前細細地扇火熬藥,這些時日下來,她燒火熬藥早已不像從前那樣手忙腳亂了,偶爾還能來大理寺幫忙照顧葉萍一下。

“對平康坊再細細排查一次,不過在此之前,萬萬不可打草驚蛇,走漏了風聲。”葉萍卷起圖紙,臉上依舊有疲憊之色,但精神看起來比之前要好上許多。

她手下的推官領命而去。

她被余溪扇出來的煙火嗆得咳了幾聲,她這才扭頭對坐在一旁的余溪笑道,“你本就不擅長這個,何必勉強?”

“我好歹也學了這麽多年的醫術,到頭來竟連一碗藥都煎不好。”余溪悶悶地起身,將手裏的扇子交予一邊的雜役,順手關了門。

“人各有所長,夫子也沒說學醫的就一定要會煎藥。”葉萍又咳了幾聲,眼底的疲憊又深了些。

“師姐,你怎麽不回去歇著?事已至此,韓大人也不會逼著你,自個兒的身子還是要自個兒保重才是。”

“職責所在,太學的事兒那麽輕松,你之前受了傷,不也是一好就想著回太學?何況如今大理寺正在風口浪尖上,不知道有多少事要處理,我們這種人就是閑不下來的命。”

“我當時不過是受些皮肉傷,在家歇幾日便好了,你可是被南蠻下了蠱,你自個兒拿鏡子照照,臉色多難看。”一向溫柔的余溪,難得說話如此生硬,顯然是真的惱了。

“無事,喝幾帖藥便好了。”葉萍無所謂地擺擺手,“我自個兒的身子自個兒知道,我確是覺得身子一天比一天好轉了,那些南蠻雜碎算計了我,我豈能就這麽放過他們?我是一天都躺不住了,此仇不報非君子啊。”

“你喝的這藥茶”余溪看著葉萍手邊空了的茶碗,“也是程錦開的方子麽?”

葉萍點點頭,“她說我的底子不好,要喝些藥茶調養,我覺得精神頭確實是比往常好了,再加上她開的藥,我看再喝幾天便能大好了。”

“我上回受傷,也是她給我包紮,給我開的方子,”余溪緊緊盯著葉萍,“我當時的傷勢極重,若沒有她相助,別說這只手保不住,便是連命都有可能丟掉,你再看看我如今的手”

她伸出一截皓腕,瑩白如玉,“連道疤都不曾留,我自幼跟著師父學習醫術,師父常贊我有天賦,可我自認沒有這能力讓那麽重的傷勢復原如初,這樣的手段怕只有師父親臨了。”

“唔,不錯,程錦這一身醫術著實不賴。”葉萍點點頭。

“師姐,你不覺得奇怪麽?這個程錦過去不曾出過京城,甚至連侯府都不曾出過幾次,怎會醫術的?莫不是她失魂的時候另有奇遇?我見她同我們鴻山似是極為熟稔,她與我們鴻山究竟有何關聯?”余溪緊盯著葉萍的雙眼,“師姐,你是大理寺少卿,一向機敏,我不信你覺察不出其中的蹊蹺,你定然探查過她。”

“我自然探查過,你在太學也算是她的先生,應該知道她非常聰明,有過目不忘之能,只要她看過的書皆能了然於胸,我說她這一身醫術是讀醫書自學而來的,你相不相信?”

“這如何可能?自然是不信的!”余溪下意識地反駁,“醫術不比其他,死讀書哪裏有用,還需親自診病練習,非數年用功不能成,豈是讀幾本書就能學會的?還有她的這些方子又是如何來的?尋常醫書可沒有記載,只在我們鴻山書院的醫書中有過相似的記載,可她是怎麽得來的?何況我瞧著她的方子比莊敬皇後留下的醫書中所載的方子還要高明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