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只是落葉常飛(4)

邱冰冰言簡意賅地將目前所掌握的情況概述了一遍,施索隨即收拾包包,和舍嚴帶上設備出發。

早晨八點二十分左右,有群眾發現一棟正在改造的危房天台上有人打算跳樓輕生,勸阻中對方情緒激動,聲稱要見某律師事務所的梁橋。

路上施索收到邱冰冰查找到的關於輕生者的消息,施索原本還猜這會不會是感情糾紛,因為輕生者是名年輕女性。

看到消息後她才知道對方是一起侵權案的原告,而梁橋是被告的代理律師,這起案件在網絡上引起過不小的討論,前段時間被告方勝訴,近期原告方,也就是這位輕生者已經提請二審。

沒想到剛提請不久,原告方會妄圖自殺。

事發地點位置偏僻,位於城鄉結合部,施索和舍嚴趕到時,樓底下人滿為患,即使今天有風有雨,也不妨礙眾人聚集一起議論紛紛。

警察和消防已經趕到,但他們統統上不去,天台大門被對方鎖死了,聽見有人撞門,對方直接坐上了護欄,一條腿掛在半空,十二層樓的層高,風一吹,落葉盤在上空,人也似乎搖搖欲墜,圍觀的人驚呼,救援人員沒敢再輕舉妄動,只能在樓下張開救援氣墊。

但因為之前的危房改造工作,造成建築周圍地面凹凸不平,鋼筋固定死,氣墊沒法找準有利位置。

舍嚴打開攝像機提醒:“車裏有雨衣。”

“不用。”施索把外套拉鏈拉到下巴,擋住大風,一邊讓舍嚴拍攝,一邊采訪早先的目擊群眾。

救援人員想進入十二層房間,通過窗口進行施救,但均以失敗告終,只能重新規劃施救方案,另一邊繼續聯系輕生者口中的梁橋。

施索在采訪的同時也在聯系梁橋,但對方微信不回,電話關機,後來才聽警方這邊說梁橋正坐飛機趕回來,最早也要中午才能到。

輕生者的代理律師也趕到了現場,對方是個四十幾歲的女人,她焦急地沖著天台喊:“小琪,你至少讓我上去,你有什麽話可以先跟我說,風這麽大,你坐上面多危險,你讓我上去好不好?”

叫小琪的輕生者什麽都聽不進去,歇斯底裏地喊:“你叫梁橋來,我要見梁橋,讓姓梁的馬上過來!”

“好好好,他馬上過來了,你坐穩別動,他從外地趕回來,現在正在飛機上,你千萬要耐性!”女律師緊張地安撫。

施索沒能找到機會采訪女律師,《新聞40分》的記者也在現場,巧的是來的人正好是寧茹久和康友寶,寧茹久大概一直盯著她,一見她想找女律師,寧茹久先一步沖了過去,被女律師一通破口大罵:“你們當記者的能不能有點良心,成天想著吃人血饅頭?!現在人命關天,誰有空回答你,給我走開!”

施索及時調轉方向,采訪其他的去了,康友寶扛著攝像機退到舍嚴旁邊,說:“有個事,你讓施索做好心理準備。”

舍嚴看了他一眼:“什麽?”

“我來這兒之前,有個女的上我們那投訴你們去了,我聽到了施索的名字,可惜趕著出車,沒聽到具體什麽事,不過那女的挺兇。”

舍嚴看回攝像機:“知道了。”

等待時間越來越久,圍觀的人走了一波又來一波,期間有名救援人員終於通過窗戶爬上了天台,但立刻被小琪發現,小琪改坐為站,聲嘶力竭地禁止對方靠近,只要她一個錯步,立刻就能掉下去。

救援人員努力說服小琪讓他打開天台大門,小琪不為所動,現場陷入僵局。

毛毛細雨下到現在,施索頭發濕了,她紮了個低馬尾,問舍嚴:“累不累?要不要放下機器休息一會兒?”

連扛幾個小時,肩膀不可能沒感覺。

舍嚴搖頭:“你自己去車裏拿點水。”他走不開。

施索看舍嚴嘴唇都幹了,現場又沒有進展,她讓舍嚴盯緊,匆匆跑到停車處去取水,又擔心舍嚴肚子餓,翻出車抽屜裏的兩個小面包,東西拿齊,正準備送過去,一輛轎車突然停在邊上,車上副駕下來一個人,是梁橋。

開車的人大約是他朋友或同事,下車說:“就那!”

梁橋撐起一把傘,看見了施索,他走到施索面前說:“你也在。”

施索胳膊肘踹上車門,立刻催道:“你總算來了,快點過去。”

說著轉身就走,梁橋把傘分她一半,快步跟了上去。

施索顧不得讓舍嚴吃東西,喊了聲“舍嚴”,舍嚴轉頭,看見梁橋,他立刻上前。

警方先跟梁橋交談,案件的前因後果他們基本已經了解,梁橋身為被告律師手段了得,法庭上言辭犀利,咄咄逼人,把原告的過往都挖了出來,用以證明原告小琪的證詞不足為信。

小琪敗訴,這起案子結束後她很可能一無所有,法院也不一定接受她的上訴請求,加上小琪的女律師說:“她無父無母,以前住這裏,後來政府危房改造,她搬了出去,前幾天她來這裏一看,改造後的房子居然沒安裝水管和電線,投訴了以後也沒個說法,這可能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