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只是落葉常飛(3)

“嗡”一聲,施索身上每個毛孔瞬時開啟緊急防備狀態,但同時,她心頭大石也落了地。

預告了這麽久,她緊繃了一下午,車裏沒動她,電梯裏沒動她,茶水間裏也沒動她,現在總算……

施索及時叫停腦子裏這些烏七八糟,什麽跟什麽,“動她”這個詞她是怎麽想出來的!

施索在毯中繃了一下,忍著沒動也沒開口。

舍嚴的手探進毯子底下後就停了。

她把毯子裹得很緊,曲腿坐著,她兩只手臂放在膝蓋上,後背緊貼沙發,毯邊布料卡在當中。

因為裹得緊,所以熱氣散得少,她周身暖融融的,他沒碰到她,手指也能感受到她的溫度。

舍嚴背靠沙發,看著施索,目光落在她脖子上。她把頭發全撇到了右邊肩膀,左邊脖子光|裸,隱約露出一點黑色細繩,他沒見過她脖子上掛的飾品,不知道是玉佩還是什麽。

施索能感覺到自己腦袋後的視線,她從頭皮開始發麻,一直麻到腳趾,她繼續忍著沒動,然後看見電視機裏播出了她采訪的新聞,她沒出鏡,但底下字幕寫著——

記者,施索。

攝像記者(實習),舍嚴。

施索猛然驚覺,

她已經快二十八歲,風裏來雨裏去,四五年間交手過各式各樣、千奇百怪的人,而舍嚴只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多少年下來一直對她言聽計從,什麽時候角色轉換,她在舍嚴面前竟然畏畏縮縮像個小弟了,動不動就緊張,連看都不敢看他。

不能再這麽束手束腳,施索轉頭,目光直懟過去,躥出兩簇小火苗,舍嚴不閃不避地回視,眼神柔和,唇角帶著淺到難以察覺的溫柔。

火苗被掐撲,施索把脖子轉回去。

舍嚴又等了一會兒,見她靜如雕塑,他指骨曲起,指尖試探向前,勾了一下,碰到了施索的褲子,施索沒反應。

頓了頓,他又輕輕扯了一下毯子。

幼稚!施索沒忍住,拍了他一記,跟著手在毯子底下突然被抓住,施索轉頭看舍嚴,舍嚴靜靜地看了她一會,說:“可以這樣。”

能說不可以嗎?

施索又瞥了他一下,看回電視機。

過了一會,她采訪的這段新聞播完了,背後有只手臂搭了過來,慢慢將她摟住。

施索再次轉頭。

舍嚴回視,幾秒後開口:“不看新聞嗎?”

“這樣還怎麽看新聞?”施索抽動了下手和肩膀。

舍嚴頓了頓,道:“那不看了?”

“……誰說不看了!”施索又看回電視機。

舍嚴彎唇,手臂收緊,將她一點點貼向自己胸口。

施索哪看得進新聞,她眼睛盯著電視機,意識全在兩人肢體接觸的地方。這樣的姿勢維持了一會,屁|股都有些酸了,她動了動,毯子下滑,舍嚴又替她拎起,蓋了回來。

“沒穿襪子?”舍嚴問。

“嗯。”

舍嚴放開她,彎下背,把毯子又往她腳底掖了掖,正好施索桌上的手機響了下,他幫她拿過來。

施索看了眼說:“佳寶問我們那天機票幾點。”

舍嚴回來重新摟住她,看向她手機屏說:“現在要訂票?”

“她想那天先請老同學吃飯,如果我時間來得及正好,她要安排座位。”

舍嚴拿出自己手機,打開軟件查機票,施索湊近看,問:“我們要不要再提前一天?”

“周五?”佳寶婚禮那天是周日,原定周六趕回去。

“對,周五時間協調一下,我們早點下班,晚上飛機回去,第二天還能休息休息,不用太趕。”

舍嚴說:“好,隨你。”

舍嚴訂機票,施索把時間告知佳寶。

做完這些,毯子自然又掉了,施索感冒還沒徹底痊愈,舍嚴再次拎回毯子幫她蓋上,邊邊角角都照顧到。

他掖毛毯的時候頭低垂,長睫毛在施索跟前一晃一晃,施索想到老舊黑白電影的那種靜謐悠長。

她盯得有點久,舍嚴擡了下眸,沒說話。

施索靜了靜,隨口胡扯:“你睫毛太長了,該剪了。”

“……”

“不然我借你根皮筋,可以紮起來。”

“……”

舍嚴一笑,最後把她摞在一側的長發從毛毯底下拿出來,捋了捋,然後束在手心,捏起發尾,一邊輕晃,一邊,另一只手撥了撥這一簇微卷的尾梢。

“皮筋呢?”他問。

“……在房間。”

接著,舍嚴把發尾拿到嘴邊,嘴唇在上面蹭了蹭。昨晚停電,她今早才洗得頭,早晨幫她挽頭發的時候,濕發和幹發夾雜,他才碰一下,她就把頭發全收攏到另一邊了。

舍嚴看向施索。

像火把撩過,施索臉上烘一下。

舍嚴靠近,親口勿她嘴唇。

人類天生具有探索精神,起初的毫無章法,漸漸找到了頭緒,然後摸索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