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群山環繞,蒼松翠柏成排,入目皆是濃郁的綠,如同一塊上好的翡翠,溪水潺潺,一隊人疾馳而過,揚起陣陣草屑。

為首那人駿馬紅衣,長眉入鬢,比女子還耀眼幾分,他一牽韁繩,身/下的馬兒通靈一樣的鳴嘶一聲,慢慢停了下來。

大燕人都以為袁遠幾日前便回了晉國,實則他只是換了個隱蔽的地兒住著掩人耳目,真正的出發時間是今日卯時。

免得路上又要碰上他那幾個不安分的皇兄皇弟派來的殺手,這種招數,他陪他們玩都玩膩了,待他回去也沒必要留著人上下蹦跶了。

紀嬋那女人身子弱,脾氣大,還難哄,小孩兒似的,到時候可不得被他那些不成器的兄弟氣壞?

袁遠心裏如是想著,面上卻是實誠地彎了彎嘴角,露出個輕佻邪氣的笑來。

嘖,可算將人連哄帶騙的哄好了。

只待明年年初大婚,嫁衣如霞,往後她再有鉆天的本事,還能往哪逃?

一想起這個,袁遠愉悅地眯了眯眼,將自己求親四回被拒了三回這事忘了個一幹二凈。

副將騎著馬跑到身邊,先是指了指天空,道:“殿下,這天看上去不太好,可能會下一場大雨,咱們要不要先停下來歇歇?”

袁遠也跟著瞥了一眼,無甚興趣地道:“歇吧,孤也沒興趣被淋成個落湯雞。”

於是後邊的人馬也都停了下來,十幾個糙漢子沒那麽多講究,直接席地而坐圍成一圈生起了火。

那副將從小跟在袁遠身邊做事,把這位太子爺的感情(追妻)史看得清清楚楚,他只一看袁遠這表情,就悶著聲道:“殿下笑得這般開心,定是在想三公主了。”

袁遠眼皮子掀了掀,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麽,笑罵一聲:“大老爺們一個,倒是挺會察言觀色。”

並沒有否認。

那副將捎了捎頭,聲音如悶雷:“屬下只是覺得殿下和公主極為登對。”他跟著袁遠翻身下馬,靠近後壓低了聲音道:“前幾日公主得知咱們要離開後,還再三囑咐屬下要細心護殿下周全呢。”

袁遠那雙丹鳳眸登時亮得像是點了一簇火,他輕嘖了一聲,道:“這女人啊多半口是心非,非得哄好了才給一兩顆甜棗吃著,咱們男人呢,就索性大度些縱了這些小性子,你看,這不就服服帖帖了?”

林副將欲言又止,神色復雜。

被治的服服帖帖的那個怎麽看都是太子啊。

袁遠壓了壓唇畔的弧度,聲音比之以往溫和了幾個度,“她還說了些什麽?”

那女人刀子嘴,愣是半句關心叮囑的話也沒對他說,原以為她是當真不待見他,原來是臉皮薄說不出口,全在背地裏對他用心思呢。

那副將搖頭,聲音如悶雷:“別的就沒說什麽了,不過依屬下看,公主是很舍不得殿下的。”

明眼人一看知道他在睜眼說瞎話。

袁遠卻深以為然地頷首:“那是自然。”

由遠而近的馬蹄聲吸引了這夥人的主意,包括袁遠也斂了笑眯著眼瞧著來人那不要命的速度,八百裏加急的軍情報怕是也沒急到這種程度。

若來的是十幾個殺手他還覺得好理解些,可偏偏單槍匹馬的只有一個人,看上去還是個不太強壯的。

袁遠漫不經心地收回了目光,身子卻沒跟著放松下來。

無論什麽時候,輕敵都是致命的錯誤,袁遠自然不會犯。

江信憋著一股勁足足跑了兩個時辰,好在袁遠他們一路走走歇歇,倒是沒有走出很遠,這才叫他追到了。

直到江信下了馬大步走向袁遠,後者才眯了眯眼認出了他來,他似笑非笑地聳肩,開口問:“怎麽?孤都走出這麽遠了皇帝還想著派人送?”

玩笑歸玩笑,他的神色也跟著認真起來,他和紀煥也是多年相識,若是沒有正經要緊的事,他不會派人前來。

江信咽了咽口水,氣喘籲籲嗓音嘶啞:“太子殿下留步,宮裏出事了,陛下叫您回去走一趟。”

袁遠撫了撫手肘,唇角漫出三分笑意,挑眉道:“哪個宮?晉皇宮還是大燕皇宮?”

那副將撫額,實在不知該說什麽是好,人是大燕皇帝派來的,他們此刻站在大燕的國土上,還有指哪個宮?

太子殿下這回為了能成功迎娶三公主,沒少拉著一張老臉和大燕皇帝稱兄道弟,這親事才定下來就要過河拆橋,像是要把之前那些氣全討回來似的。

江信也知這位的秉性,他抱拳穩了穩氣息,道:“錦繡郡主為將趙謙保出來,拿刀劫持了皇後娘娘。”

袁遠饒有興致地輕笑:“嘖!”

他上上小小瞥了江信一眼,接著道:“那皇帝豈不是要發瘋?”

他說到一半,話鋒突轉,“這與孤有什麽幹系?”

難不成要他打道去大燕的皇宮救大燕的皇後?是大燕無人了還是紀煥那男人成廢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