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歲行雲終於明白哪裏不對勁,趕忙解釋:“咳,公子莫誤會,飛星他嘴瘸,說的是‘素循府上生孩子’的事!”

“對對對,就說這呢。她才來儀梁不足月,”飛星指了指歲行雲,“方才從苴夫人那裏得知素循府上有三名小妾的事,正替苴夫人抱不平。”

歲行雲猛點頭,又朝李恪昭找起了認同:“公子您看,素循他有一妻三妾,卻只得一個孩子。這子嗣稀少的事,分明也可能是因他自己不中用,對不對?!他竟有臉在外說嘴,怪我悅姐……呃,苴夫人。道貌岸然地說是因苴夫人無所出,他才被、迫納妾。呸!他個色令智昏的偽君子!”

“你倆倒是什麽都敢聊。還越說越來勁?”李恪昭眸底稍霽,耳尖微紅,板著臉嚴肅道,“妄議別國質子床幃私事,成何體統?往後慎言。”

“得令!”歲行雲迅速收了火氣,笑眯眯望向李恪昭,“公子即便在自家地盤也不在背後說人,這才真君子。”

飛星鄙視地棱她一眼,嗓動唇不動地嗤笑:“見風使舵的馬屁精。”

“滾。我這是言為心聲。你個嘴瘸的木腦殼懂個……啊。”歲行雲也從牙縫裏擠出反擊。

“還讓你們太閑了,”李恪昭冷眼掃過二人,“跟我進書房。”

歲行雲跟上,歪著腦袋好奇覷著他追問:“公子要吩咐我差事?”

“你的差事簡單,今日的十五字還沒認,”李恪昭回眸向飛星甩出一記冷笑眼刀,“至於你,事就多了。”

飛星驚得一蹦三尺高:“還來?!我有多忙公子您能不清楚?又不給我添人手,這是要逼得我薅一把頭發吹出八十個我麽?”

“吹出八十個你,你就不忙了?不會的,”李恪昭嗤之以鼻,“須知你缺的並非人手,是腦子。”

歲行雲樂得都忘了身上酸疼,哈哈笑得驚了樹上飛鳥。

而慘遭羞辱的飛星敢怒不敢言,只得以一招平地空翻表達心中郁郁。

*****

接連兩日早起在西院練武,歲行雲此時是提筆就抖,寫出的字宛如鬼畫符。

好在旁桌的李恪昭專注與飛星說正事,並未騰出空來監督催促,她便趁機擱筆,一邊揉著酸疼的胳膊,一邊支著耳朵聽他倆說什麽。

“……前三日她都是大清早就跪在府門口,最多一個時辰就走。您說按兵不動,我便只是讓人在影壁旁的樹梢上盯著。今晨她沒再來,我便立刻安排了人往齊文周府邸周圍打探動向,據說是她病了。”

飛星這番話讓歲行雲蹙眉。聽起來,是在說歲敏?

李恪昭冷哼:“說你缺腦子,你還不服氣。我叫你派人盯她,僅僅是為確認她每日來不來跪?”

“糟!”飛星如夢初醒,懊惱抱頭,“您的意思是,齊文周今日出門了?!”

“方才蔡王遣使來傳,讓我明日進王宮赴宴。如此,你說齊文周今日是否出門?”李恪昭寒聲不豫。

飛星低聲哀嚎:“完了完了。那他今日就是去見了卓嘯,還是他祖父齊林?”

弄清楚齊文周今日向誰求助,使之說動蔡王命李恪昭進宮,這直接關系著對明日事態走勢的預判。

李恪昭被他問得來了氣,一巴掌削在他頭頂上:“命你主責探事,你問我?!”

飛星自知有過,不敢還嘴更不敢還手,抱著頭叫苦不叠,連連自責。

歲行雲憂心忡忡地看向李恪昭的側臉:“明日就這麽兩眼一抹黑地進宮去,公子您不會有危險吧?”

飛星只安排了人盯歲敏行蹤,卻未留心齊文周今日去見過誰,這讓李恪昭陷入被動,甚至不能確定明日真正的對手是誰,屆時只能全靠隨機應變,形勢不妙啊。

“這些事我自會應對,不必你分心發愁。你不專心寫你那鬼畫符,”李恪昭倏地扭頭瞪來,“總看我做什麽?”

歲行雲尷尬地動了動肩,扯出笑臉:“我手酸,就歇一小會兒。沒看您,沒看您,我正和您同仇敵愾,幫著瞪飛星呢!”

“我自己沒眼睛?要你幫?”李恪昭語氣不善,唇角卻隱隱上揚,“老實寫字。”

“是。”歲行雲不懂他在高興什麽,但也沒多問,乖乖聽命執筆。

別說她不懂,李恪昭自己都不懂自己在高興什麽。

*****

次日清早,歲行雲進西院之前,李恪昭已整裝進宮。

她心中七上八下地邁入西院,驚見飛星居然也在,立刻急了:“你怎未隨公子進宮?!”

飛星還未答話,葉冉神出鬼沒地從他背後冒頭,提溜著他的後衣領,咧嘴笑得兇殘。“因為他得挨老子一頓揍!”

看來葉冉氣得不輕,都自己給自己擡輩分了。歲行雲嘖舌:“他……又做了什麽?”

“這混球昨日從我這兒偷人!”

“你一把年紀的人了,怎麽也嘴瘸?”飛星反手與葉冉纏鬥起來,邊打邊悲憤申辯,“偷你大爺的人!那是公子讓我將他們幾個帶去的!有本事你去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