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醜時過後,室內恢復平靜。慕長安手撐著床榻去查看他的傷,又滲出血來了。而且傷口看著有些深,十有八九會留疤。

“還是叫禦醫來?”

“歇著吧。”元灼胡亂扯過散落在床邊的衣物,也不管是誰的一通擦拭。

不遠處還有散落一地的玉枕碎片,藥瓶胡亂倒在一邊,地上還有血滴,一片狼藉。雖然很累,可過幾個時辰下人進來打掃該怎麽想。慕長安起身去收拾,卻被元灼一把拉回來,“讓你歇著了。”

她無法,只能聽話。過了一會兒,他閉目養神,身上有著淡淡血腥味,慕長安聞著也睡不著。

“你發起火來可真是厲害。”皇帝知道她醒著。

“我以前從不這樣。。。”她毫無底氣,聲音弱得像是小貓。

“平日裏看著溫順,實則倔強蠻橫得很。”

慕長安是萬分後悔,得虧他如今不是皇帝,若還是在宮裏頭她做了這事便是死罪。可是當時的心如同在火上煎一般痛苦。

“蘇雲要怎麽辦?”她問。雖然慕長安自己不承認,但她知道兩人之間再也容不下第三個人,她是這樣,元灼也是這樣。

“不覺得奇怪嗎?”皇帝嘆了一口氣“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是如何從杭州尋來此處的?”

一語點醒。

“我如今是什麽身份?蘇雲這個人從來都是往高處走,她會心甘情願地尋來?”

慕長安躺在他身邊,聽著覺著是有幾分道理的。

床榻上本有兩個玉枕,皇帝那個被她砸碎了,皇帝便搶了她的去。慕長安則枕在他手臂上。

“她是受人指使?”

黑暗中,皇帝輕笑一聲,“你還不算太笨。蘇雲此人,自小在家中受盡冷落和虐待,她進宮也只是為了出人頭地,好叫蘇家人對她另眼相待。如今我倒了,她心裏想的定是撇清幹系。”

“那孩子。。。。”

“反正不是我的!我下令斬殺的人沒有萬數也有幾千。怕報應到後人身上,還是不要孩子了吧。”

聽他這般說,倒不像是在說謊,況且他也沒有必要對她說謊。可慕長安再也難以忍受他身上的血腥味,轉過身去背對著皇帝“困了,睡吧。”

“朕還沒嫌棄你身上的味,你倒先嫌棄朕了?”元灼將人掰回來。

“我身上哪有什麽味?!”聞了聞袖子,確定是沒有的。

“有的”皇帝壓著聲音道。“香味。朕留下的。”

慕長安這次反應及時,想著這個人實在太不要臉了!!可又不好動手,只能翻身去睡,再也不想理皇帝。

“你又睡不著,要不去暖池裏沐浴?正好洗洗身上的血漬。”元灼提議道。

大半夜的去什麽暖池?折騰得還不夠嗎??啊!!慕長安整個人被他抱了起來,掙紮了幾下都未能逃脫。之前還覺得他受了傷身體虛弱,可是經歷了方才那一場他倒像是愈加精神起來了。

慕長安懷疑皇帝現在換了種方式折磨她,以前是動不動冷著臉教訓她,或者莫名其妙地發火。如今是迂回著來,叫人看不出來是生氣了,表面看上去都是好的,卻總使喚她,偏偏她還是有苦說不出來。

暖池裏,哪裏是沐浴。皇帝借口說傷不能碰水,叫她伺候。

他只靠坐在池壁上,使喚著她又是捶肩,又是擦身,又是穿衣。不費吹灰之力將本就全身無力的慕長安折磨得趴在暖池邊上累得不行。

第二日早膳桌上,這傷還是叫人看見了。

福德嚇得要死,“皇上,這是怎麽傷的?”問完眼睛還往慕長安那處瞥。

慕長安快將臉埋進碗裏了。

“無事,貓抓的。”元灼隨意道。

福德也不笨,聽下人們說了主子房內的玉枕打碎了,大概猜到了些許,知道定是謹嬪同皇帝鬧得時候傷到了龍體。

“雲嬪娘娘該安置於何處?”福德問。這是皇帝的第一個孩子,他覺著皇帝應該是在乎的,只是礙於慕長安這個小妖精,所以表面上才說要趕走。都說母憑子貴,若是這蘇雲她一舉得男,往後風向就變了,估計都沒有慕長安站的地兒。

“將她送回杭州,若是蘇家人不收,你隨意幫她買個宅子安置了吧。”皇帝已經見著慕長安的臉色不好看了

“雲嬪娘娘懷的可是主子您的孩子,主子可不能色令智昏不要自己的孩子。”福德著急道。他平日裏雖然膽小,可到了關鍵時候可不能看著自己主子犯糊塗。

慕長安一聽色令智昏這四個字便不舒服,放下筷子,臉上的不悅已經十分明顯了,福德這是說她呢?可不是她要趕走雲嬪,是元灼說了孩子不是他的。

還不等元灼說什麽,她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見慕長安一走,福德就更方便了,還想繼續勸元灼。

元灼卻也將筷子一擱,擡眼看這個跟了他好幾年的奴才,“你倒是個忠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