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原來蘇雲被送回了杭州,元灼命福德跟過去,沒想到福總管死活不肯,眼下被打發去桃園幹粗活了。

這一點,慕長安很是滿意,飯桌上抿著嘴笑,“你這是給我出氣呢?”福德可是自小跟著皇帝的,別看他表面上恭敬得很,以前在宮裏頭可是橫著走的。

元灼掌心端著飯碗,吃著新鮮的鰱魚,少了幾分威嚴氣勢,多了幾分平和,“你我之間,在敵人面前,該是永遠站在一處的。”

“夫妻同心,其利斷金。”慕長安脫口而出。

“說的不錯。”元灼贊賞道。

既然皇帝給她面子,那她也該禮讓三分,畢竟打狗也要看主人,“差不多便叫他回來吧,還有許多事需要他打理呢。”

皇帝知道她心眼好,也不願意得罪人,便想著添一把火,“知道福德私下裏叫你什麽嗎?”

慕長安正用筷子夾著點心吃,“什麽?”

皇帝笑得肆意,“皇上又招那個小妖精了?那個勾魂的又惹皇上生氣了?那個禍水,這個丫頭。”

慕長安微張著嘴,拿著的筷子懸在半空,半響才反應過來這是元灼學著福德說她呢。“他真是這麽叫我的?”

“千真萬確。”皇帝告狀上癮了。

慕長安將碗筷一擱,“可別叫他回來了!”以前只當福德是個好人,沒想到還有兩面呢?!!她一個書香世家的後人,就這麽被冠上了妖妃的帽子?!氣人!!

見她這模樣,元灼笑得更歡,笑著笑著端著飯碗嗆到了,慕長安伸手去幫他撫背順氣,可從未見過皇帝這一面,跟個小孩似的。

言歸正傳。

“我白日在城裏,見著捉拿王雪瀾的懸賞令了。”這一句該是重點了。“皇上你可知曉她是誰?便是我們在揚州見過的那對縣令夫婦。方才還遇見了他們,說是要坐船離開蘇州。”

元灼緩過來後便問,“有說是揚州王家?”

“說了的,我想著王雪瀾是你表妹該同你說一聲的。她長得真的同謝如有些像,同太後娘娘也十分相似!”慕長安越說便越覺得那縣令夫人該是皇帝的表妹。

“她怎麽可能活著?”元灼自言自語道。

王家出事之時,王雪瀾該是兩三歲的年紀,名字在族譜上的王家小姐,若是還活著,該有人頂包了。

“無事,接著用飯吧。”

皇帝像是不願談及此事,慕長安也不再說什麽。

“近日還是少出門為妙,若是無聊了就去山下逗逗孔雀。”元灼正經交待道。

她是聽到了些風聲的,說是新帝大赦天下之後,有些匪徒重操舊業,竟然建了幾個水匪幫派,不少來往蘇州的貨運船只遭了秧,蘇州的物價短短幾日跟著上漲了近三分之一。

“有時候對付一個人,其實不用你自己出手,他自己便會一步一步走向滅亡。”雲灼輕描淡寫地道。

他放下空了的碗筷,“舉個例子,比如你二哥慕長清,十分聰明之人。可惜了,他知道榮王坐不穩這天下,籌謀奪位之時,他是最重要的謀士。等榮王坐擁天下,他再也不能只手遮天,一切問題便會暴露出來。慕長清什麽都懂,什麽都能料到,卻因太固執都不肯止步,這種人在史書之上,注定一敗塗地。”

慕長安不知為何皇帝會對她說這麽一番話。

“所以我在這裏先知會你一聲。你的二哥若只是隨便摻和進去了,我到時候大可以放了他。他是榮王奪位的主謀,所以他非死不可。”皇帝忽然變了臉。

其實她心中早有預感,他不會就此止步,“皇上會回京城,是嗎?”

“不止是我,還有你。明年今日你同我,不會再坐在此處用膳。”

與其說是聊天,倒不如說他只是給她提個醒兒。他的城府這麽深,慕長安絲毫不懷疑元灼能重奪皇位。

“若是有一日你殺了我二哥,我大約不會再與你同桌吃飯了。”她不是求情,不是威脅,只是闡述這麽一個事實。

突然間,一室的寂靜,方才的歡聲笑語仿佛成了幻影。

“算了,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吧。”皇帝道。

在確定了這些之後,慕長安覺得此處如同宮殿的宅子也住著不舒服了,她不想離開蘇州,不想他再當皇帝,更不想自己一生被困於宮內,卻也不敢說出口。

蘇州、甚至整個江南的形勢越來越不妙,水匪猖狂,百姓叫苦不叠。反而青坊主同元灼的興致愈加高,他們聯手私囤了許多鹽與糧食,就藏在青坊主的賭坊青樓裏頭。

這幾日連夜的秋雨,天氣轉涼。慕長安下山去喂孔雀之時多添了件衣服。遠遠卻見著侍衛們將一人攔在了木棧道上。

“娘娘!”

走近些,她赫然認出這不是楊正縣令麽?“放他上來。”

“你們不是了嗎?”這都多少日了,他們還蘇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