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3頁)

入住新屋後,再過兩日楠艾就得正式閉關。

月上西頭時,老祖將楠艾叫來書房,同她再確認一遍心法口訣的熟練程度。

對於成仙前的閉關修煉,楠艾是既緊張忐忑,又興奮激動,默念口訣時有些心不在焉。尤其這些口訣她早背得滾瓜爛熟,便不太專心,口中斷續敷衍。

老祖見狀,不免冷聲斥道:“修仙講的是心無旁騖、氣定神寧,你這等浮躁不安、自傲滿滿,閉關沒兩日,就得修魔了!你是要我不安心地每日守著?一旦魔化便將你拎出來凈化一遍?”

其實他心裏的憂慮和緊張不比楠艾少。

楠艾成妖沒多久,又受過重傷,即便他一而再查探她身子情況,幾番確定無事,仍不能徹底消除心頭的擔憂。否則也不會明知她掌握好了心訣,卻還要與她再三確認,不過是圖他自己安心。

楠艾這番心緒不寧的狀態更令他的憂慮陡升幾倍,語氣不由嚴厲,面色更是沉得如屋外暮夜。

楠艾自知有錯,低下頭乖乖聽他訓。

老祖卻是審了她一眼,輕不可聞地嘆了嘆,復靠回椅榻上,隨手執了本書翻閱,不再開口。

楠艾偷眼瞄去,小聲喚道:“老祖......”

他置若罔聞,專心於手中書。

楠艾努努嘴,這下可好,惹惱了老祖.....

她又堅持不懈地喚了幾次,俱被他無視,看來是鐵了心不理睬。

這些年,楠艾對他生氣時故意的冷漠總結出一個十分有效的辦法——死纏耍賴!

腦筋轉溜,恍而記起個事,楠艾抿嘴竊笑,起身走到他身前,大聲叫喚:“老祖!老祖!!老祖!!!”一聲高過一聲。

老祖終於擡頭,目光投向她,語調冷清:“力氣有余不如出去練功。”

一句嘲諷堵得楠艾啞口無言,欲說的話憋在喉嚨。見他又要轉去看書,她急忙探手就將書從他手中奪了來。

眯著眼,嘻笑俏言:“有件事我早前就答應了老祖,卻一直沒做到,今日我便兌現承諾,可好?”

“何事?”

楠艾歪著腦袋,喜眉悅眼地提醒:“我送給老祖的黑銀簪子呀!可是說好待我修妖化形便給老祖綰發的。”

老祖一愣,適才想起這事。心思微動,口中卻道:“已是半夜,作何綰發?回屋歇息吧。”說著就要取案桌上的書。

楠艾偏不稱他意,一掌拍去,壓在書面,辯道:“哪個規定綰發只能白日,夜裏就行不得?老祖若想看書也無妨,我只綰發,不礙著你就是。”

伸出右手攤在他面前:“簪子給我。”也只有斷定老祖沒當真生惱,她才敢這般恣意地使性子。不然他若真發怒瞪來,只會唬得她戰戰兢兢,哪敢多言半個字。

“你倒是打諢亂纏我一通,就將方才的事給掩了。”話語是指責,他語氣卻軟了不少,半分惱意都無,反似調侃。

老祖沒奈何,若不遂她心思,定得不罷休地擾他整夜,便將那竹葉黑銀簪取出,遞給了她。

楠艾歡喜地接過簪子,繞到他身後,將發簪擱在桌邊,再解開他隨意綁發的細繩,青絲頃刻散下。

她拿出腰間荷包裏的小木梳,每掬一縷墨發於掌中,便用木梳順一次。他的發質柔滑如綢,宛若細水穿流密密梳齒間。

這是她第一次幫老祖梳發,也是初初這般毫無顧忌地觸碰他的頭發。隨著木梳由他發端掠至發梢,思緒跳轉至數年前——他們的初遇。

那時她險些遭老祖滅身,心有怨念,更多是畏懼。直到如今,竟能自然而然幫他梳頭綰發,著實不可思議。

漸漸,楠艾梳得專心細致,手指不自禁地輕纏他發絲,格外喜歡這般柔順的手感。指間的一縷縷發猶如繞在心頭的一絲絲甜,在胸口蔓延開來,令她眼中溫柔,唇上溢笑。

而端正坐著閱書的老祖,書頁中的半個字也未看進去,心思全然被她細嫩的小手給引了去。

尤其梳耳旁頭發時,她的小指會不經意觸碰他耳朵,像根小勾,勾得他耳朵發癢,又像簇火苗,熨得他耳肉發熱。費了些力氣才抑制紛亂的心緒。

片刻後,楠艾攏起他兩旁的長發,綰了個簡易的發式,端看兩眼,滿意地點頭。

繞至他身前,問道:“老祖要瞧瞧嗎?我去屋裏取來鏡子?”

老祖放下書本,視線落在她盈悅的目光,卻是問:“你讀過的人界書本中,可有講述關於梳發的寓意?”

“梳發的寓意?”她不曾看到過這些內容,好奇問:“有何寓意?”

老祖未答,指尖輕撚,只見一本書從左方書櫃飛出,落在案幾上。書頁自動翻開,直至一處停下。

老祖手指輕點:“這有一段描述。”

楠艾伸頭瞄了眼,遂坐在老祖對面,將書捧起,一字一行看得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