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老祖的唇柔軟得似絲絨, 香甜得好像野果子, 本是溫溫熱熱,卻灼燙了她的唇,燒紅了她雙頰。

楠艾呼吸漸漸困難, 仿佛溺水一般, 喘不過氣來, 心跳更是震得耳鳴般。

她猛地睜開眼, 捂著胸口大喘, 忽愣住, 眨眨眼......

唉?不是在海棠林嗎?怎躺在床上?

愣然半晌, 幡然明白什麽, 她嚇得坐起身,拍了拍臉, 又兩掌捂住臉, 驚呼:“該不會做了個夢吧!”

回想方才場景, 真實得仿佛老祖雙唇的觸感猶在。

楠艾頓時羞得無地自容,轉身趴在床上,將通紅的臉埋入枕頭,苦叫連連:“夭壽啊!怎麽能在夢裏做出此等失德之事!把老祖給親了!”

這是受了離含玉的影響,一時間鬼迷心竅嗎?

楠艾懊惱地捶打床板,羞愧難當:“老祖我對不住你!我有罪!”

***

這段時日,老祖對楠艾的舉止頗為費解。

她除了每日清晨早早起來觀賞日出景觀,其余時間都將自己關在房間,研讀修煉的書本, 就連敷藥也是自己弄。

按理說隨著她傷勢逐步痊愈,她將重心放在修煉上本是好事。如此待身子徹底恢復,就可以著手閉關的事宜。畢竟他原本就打算助她修仙,尤其東海之事令他甚覺提升楠艾的修為刻不容緩。

且楠艾心思聰慧,刻苦用功,百余年定能修成仙體。

可數月來,他們幾乎未打過照面。僅有兩三次清晨偶然遇到她回屋時的側影,且有一次她分明看到了他,卻裝作沒看見,匆匆關門。

最近一日在書房碰面,楠艾只詢問他,哪些書籍適合她修煉。待捧著一堆書離開書房時,她看向他,雙唇嚅了嚅,欲言又止。

“有話?”他問。

楠艾卻攏了口,搖搖頭,什麽也沒說,離開書房。

那時他並未察覺任何異常,只是覺得她臉頰較平日紅了些。日漸思忖,楠艾似乎在刻意避開他?

*

這日,老祖早早出門,視線定在前方那扇門,不出意外,楠艾待會兒就會出來,因為她最近有去屋頂看日出的習慣。

不消會兒,如他所料,楠艾的房門吱呀一聲,從內打開。

走出門的楠艾瞥到老祖站在旁邊,正面無表情盯著自己,唬得她愣住,手還放在門上維持要關門的動作。

此時天光未出,微弱的壁燈在他面容搖出明暗交錯的光線,探不明他神色。

“不是去看日出嗎?我在房頂等你。”老祖說完,一個縱身,身影瞬間消失。

楠艾回過神,房裏頭哪裏還有他的影子。她關上門,不明所以地撓了撓頭。

老祖的語氣平淡如常,但據多年經驗,她敏銳地察覺他似在壓著情緒,好似不大高興?

心中一琢磨,頓時倒抽涼氣:“他該不會......看出了什麽吧?!”

回想數月前海棠林園的羞恥夢,她的臉瞬間就紅成了那林裏嬌盛的海棠花,直染到了耳根脖子......

老祖法力高強,若真要看清她心裏所想,這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嗎?

這般猜度,楠艾哀嘆一聲,垂著腦袋:今天可以不去看日出嗎?

*

坐在屋脊的兩人面朝東方。

隨著一抹暗橘光從墨藍色的海天線中躍出,天邊漸明,長空焰焰。須臾間,金光萬道穿雲縱海,照徹歸墟。

迎著金輝日光,楠艾微眯眼。往常的日出看得是愜意舒心,解疲掃乏,今日的日出,她是帶著顆忐忑不安的心。

她微微扭頭,瞥了眼身旁一語不發的老祖,正考慮要不要主動開口。他突然側過身,目光相接……

楠艾心裏一突,咧嘴笑了笑,強行扯了句話:“今日的日出格外壯觀啊!”

“笑得尷尬就別笑。”老祖很不客氣地拆穿。

楠艾嘴角僵住,“哦!”了一聲,收了笑,轉頭看回天邊。看來老祖今日的確心情不佳!

在沉默中煎熬了良久,楠艾終於受不住,轉身問道:“老祖是不是有話要同我說?”

老祖淡眼睨去,清清冷冷的口吻:“這話應該換我問你,你有話藏在心裏。”

楠艾一愣,心裏打鼓: “我、我向來有話直說,怎會藏著話在心裏頭呢?老祖當是想多了。”

她盡量鎮定,卻不知略顫的話音出賣了自己,被老祖一一瞧明。

“我可以讀心,如若你不願說,我能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讀取你心中所想。”

老祖這話說得三分賭氣,已然對她的刻意隱瞞而不悅。他其實是唬她,讀心術他輕易不施,當初掌管天庭天刑殿,才會對拒不承認的犯事者偶爾使用此術,又怎會用在她身上。

見她面色紅了會兒又白了會兒,神色閃爍,似慌張。他唇線越是繃得緊,對她也是越看不明白。

楠艾自生出靈智成精沒多久,便被他帶來歸墟。在他眼中,她純澈得如陽光下的湛清海水,從來都是一瞧便明了。如今,她藏著什麽秘密和無法言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