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等人都走了, 霍珩激動之下竟當著墨梅的面兒將花眠一把抱了起來, “眠眠!”

他的小妖婦,還是這麽趾高氣揚,氣焰高得讓那個纏了他好久, 讓他既不耐煩又想不出辦法對付的蒙初公主, 竟就如此灰頭土臉就走了。

他原本還想, 用從前嚇唬柏離的法子也嚇唬蒙初, 但從前柏離就沒有被嚇走, 如今這個蒙初公主藝高膽大, 牛鬼蛇神都見過,他搜腸刮肚一時也沒有好的辦法,不破壞大魏和西厥青牛部落剛剛建立的情誼, 就讓蒙初自願退去。

花眠被他弄得嚇了一跳, 連推了他好幾把,霍珩才終於將她安放下來了,只一勁兒望著她傻笑:“我原本打算等陸規河傳了消息,就立即親自動身去接你的,這個姓陸的騙我,竟瞞天過海地把你提前送來了。”

他不知小東西是他的親兒子,差一點兒就讓蕭承志拿去扔了, 不覺愧疚,只是花眠面頰粉撲撲的,染了一層醉人香胭,襯得愈發皮白柔嫩, 她眼波如霧,浸著梨花雨潤般的溫柔,他看著不覺心頭也軟成了春水,將她抱緊了幾分,低頭便咬住了花眠的嘴唇。“還累不累?若是還累,就在我的書房裏歇息,我把兒子放到你身邊,讓你抱著。”

墨梅於身後發出一聲婉轉輕笑,花眠聞聲立馬一把掐住了他的臂肉,扭頭說道:“你去吧,這裏不用人了。”

“諾。”墨梅領著姜葵退去,順帶著將門闔上了。

“眠眠。”霍珩被掐得手臂酸麻,只好拉長了臉告了她一聲,花眠笑著松手。

她的螓首埋入男人寬厚的胸膛之間,微垂眼睫,凝視著睡在搖床之中,面頰恬靜的世勛,心是滿滿的,如一泓平靜止歇的海水般,輕刷著沿岸。她也伸出臂膀,將男人的腰摟抱住,聲音悶悶地從他懷裏傳出來:“這個小東西生得順利極了,太後祖母和陛下都說是好兆頭,還盼著他子承父業,故賜名世勛。”

“世勛不足滿月之時,陛下也喜得龍子,他極為高興,為世勛滿月也大肆鋪張,長安城熱鬧了幾個月。我走之時,公公和婆母也似乎和好了,已經在商量著日子,只是不知婚期是否定下。”

這兩人若是成婚,霍珩一來軍務纏身抽不開身,二來,若是出現他們的婚宴上也實屬尷尬,不如不去,霍珩明白父母的心思,打算到時候備一份厚禮快馬加鞭地送到長安便是了。

她說了一些瑣碎之事,連家裏的池塘裏開了幾朵楊花都似乎清楚,呶呶不休事無巨細。

“來的路上,倒是聽說過,霍將軍收編了西厥青牛部三萬!當真是不世奇功,那個蒙初公主慧眼識英雄,從此就賴在你這兒不走了?”

因是這個小妖婦,他竟覺得她吃醋的模樣亦是可愛明媚,嬌軟甜美的,更覺心動了,怕她誤會忙說道:“我是萬萬無此意的!蒙初是青牛部的公主,但說到底不過是個部落公主罷了,他們部落降了,並不代表著西厥人降了。一旦兵戈又起,是友是敵恐怕也說不清楚,但若是她還有歹心,我立刻奏報天子,將她就地斬殺。”

花眠一愣,見霍珩神色凝重而認真,絕不是在開玩笑,不禁道:“霍將軍好狠的心腸。”

心腸軟是對善類的,對敵人霍珩一貫是手腕如鐵鑄,殺人吮血眼也不眨。

他微微地落下眼皮,手臂收緊,頭低下來,親吻著她心碎的鬢角,熱霧就吐在花眠的耳邊:“戰場上就是如此,殺一儆百是常事。何況,你不喜歡蒙初。”

天色還早,但花眠卻累,困在霍珩平日裏處理公務倦怠後小憩的牙床上歪了一會兒,閉上了眼。

蒙初公主識得擡舉地離了沙州,聽說是到她父王紮罕王的牧場上去了。

蒙初馬術極好,白日裏去,傍晚就到了,下馬解鞍,她的左右裨將爭相大獻殷勤,又是送天山紅蓮又是送美玉瑪瑙,蒙初心煩意亂,哪有空理會這兩只哈巴狗,不耐煩地一腳踢開一個,“滾開!”

兩裨將對望一眼,不敢近前,暗中嫌棄對方誤自己事,誰也不服。

蒙初甩開他們,扣著馬鞭輕快地入了紮罕王的王帳。

“父王!”

紮罕王正在學著分辯五谷,他的帳中,紫木兵架上懸著一幅絹圖,圖上繪著五谷外形,兼之注腳,紮罕王漢話不精,這是精通漢話和西厥語的人才特意為紮罕王所譯所繪而成,他瞧得認真。沒曾想那個自打降了魏之後就一心撲在霍珩身上的女兒回來了,紮罕王大吃一驚,“乖女兒!”

蒙初撲入父王懷中,心底委屈且恨,咕噥說著西厥語:“女兒不要父王降魏了!”

“這是怎麽了?”

當初說要降魏的正是她,不但如此,蒙初還列舉了諸多降魏的好處,如今魏人確如她所說將他們視作友邦,給土地和糧食讓他們在這片牧場裏足可以休養生息。怎麽她如今又臨時變卦?饒是紮罕王縱女,也不由拉長了臉,露出一絲不悅,“難道是霍珩那小子給了你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