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她這會兒氣色看起來好多了, 不知是不是方才他在外邊為她狠出了一口惡氣的緣故, 臉頰紅撲撲的,還掛著一縷香汗,眼眸雪亮, 拉著他的手, 支起腦袋一眨不眨看著他。

看得霍珩一陣心軟, 他走過去, 坐上花眠的床頭, 將這條滑不留手的小魚一把撈起來, 反掌就在她的臀上打了一記。

不甚痛,但花眠還是瞪圓了眼。

她控訴起來:“我還病著,你卻打我!”

霍珩皺著眉含混道:“不該打麽, 打死你這個沒良心的妖婦算了, 你逞什麽能,被罵了被欺負了不知道回來找我告狀?就算要欺負回去,報上你的身份直接壓人不就得了?”

說著他又打了一下,花眠臉頰憋得一陣紅。

她反而笑道:“你還真拿霍將軍的威名當令箭啦,滄州廟小,誰知人家認不認得你,再說了, 既是在賽場上,以勢壓人,贏了也不光彩。”

不說還好,一說霍珩醋壇打翻, 更氣了,“花眠,我真想抽死你。你好端端的答應姓沈的做甚麽?他娶老婆,關你何事。別說是自己去打球了,幫他都不應該!你以為姓沈的是什麽雅正清風的君子?我看就是一個偽君子真懦夫!別想了,以後再讓我知道你背著我幹這種事,我……”

“家法伺候”四字沒出口,花眠又吃痛,結結實實挨了一記。

她哭嚷起來,“霍珩!你不愛我了!”

霍珩一怔,看她小臉掛汗,唇瓣皴裂的淒慘模樣,頓時於心不忍,再也打不下去,低聲道:“算是我怕了你,躺回去,躺好。傷沒好轉之前,你讓我發現你下床一次試試?”

他的掌腹在花眠方才挨打的地方,遲疑地揉了幾下,兩人面上都是一陣彤紅。

花眠凝睇著他半匿於暮色陰影之中的側臉,忽然直起了身,朝他靠了過去,“你到底為什麽回來了?河間郡不去了?”

霍珩斜睨了她一眼,沒好氣,“為了一個不讓人省心的女人!”說著他望向了別處,胸膛微微震動著,仿佛是在平復著怒氣,漸漸地終於安靜了下來,他將花眠的腰肢一抱,把這個讓他氣極也愛極的女人珍重地摁入懷裏,嗓音漸沉:“比不上眠眠重要,就回來了。”

那一把聲音,低如蠱惑,花眠的身子輕輕顫了一下,心口頓時湧起一陣酥麻。

擁著他的手臂緊了緊,讓花眠半個身體幾乎完全被納入了他的羽翼之下。很多年沒再有過如眼下安心的感覺,霍珩他真是……太好了。

花眠閉著眼眸想了想,復又出聲:“我知道了,以後就只說身份,不再這麽沖動了。”

方才她聽到了動靜的,知道是沈宴之來了,但似乎才來,便被霍珩揪到了別處,說了什麽她沒聽見,但沈宴之也沒入內來打擾她,聽霍珩說話,他們聊得似乎很不愉快,不僅如此,沈宴之在霍珩這兒留的印象還很不好。

“我和沈宴之多年不見了,他這幾年人好像更沉郁了點兒,話也不多了,看他像是真心實意要求娶阮家那小娘子,也是真心實意要找我幫忙,我想著你這麽忙,我正也無聊,就指點了他一二。但馬球賽前,又覺得不那麽放心,萬一他要輸了,不就丟了我的面子?所以我才親自去了漳河馬場,梁紹手腳不幹凈,還出言辱罵,我才氣不過。”

說著說著,花眠皺起了柳眉,不悅道:“不但罵了我的堂姐,還罵你了,說什麽眼瞎還鼠膽,白瞎了當個將軍,陛下賜的婚就不敢休了我雲雲。 ”

霍珩一聽,頓時哼了一聲,不服氣:“要沒你這個小妖婦整日地引誘我,你以為你今日還在?”

花眠忍不住曳開了紅唇,仰頭望他,“那也是你甘心受我騙。霍珩,你就承認吧,你這個小正經看著一派正氣,其實就是喜歡小妖婦,越是勾搭你,你就越是受用。”

霍珩失語。細想想,她說的沒錯,他嘴上無比嫌棄,心底裏,卻是一點沒嫌棄過她,反而因為她時不時作出的“一往情深”還暗自竊喜著。他揚了揚眉。

在霍珩無微不至的恐嚇和照顧之下,半個月花眠都沒再下過床榻。

白日裏他和雷岐等人商議公事,但也沒多少冗事煩他,夜裏他就爬上她的床榻來,同衾共枕,長手長腳將她鎖著,花眠幾乎一動不敢動。這種甜蜜的折磨,讓她恨不得多來點兒,只要霍珩不會突然向她索要如那晚一樣的待遇就好了。

歲暮,天地封凍,鵝毛飛雪自雲端搖落,滄州布滿青色苔蘚與薜荔的瓦檐墻根,處處積白,衙署的幾間破屋漏風,霍珩帶著人親自給補了屋頂,加固了窗戶。

他爬在梯上拿著榔頭木楔加蓋屋頂,手法熟練,讓花眠擁著狐裘在屋底下看著,忍不住微笑想道,他還說是不想繼承公公的衣缽,看來也很會麽。

天寒路滑,霍珩便更不許她隨意下地走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