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月兒從書房的飄窗上跳下, 慌亂間將手中的筆記本藏在了飄窗上的靠墊後面。

她赤著腳走到韓江雪跟前, 此時, 身著的是輕薄紗料的黑色蕾絲裙,吊帶松松垮垮, 腰線收得恰到好處, 該遮掩的遮掩,該顯露的顯露。

玲瓏身形一覽無余, 韓江雪感覺她好似變身了一根華麗的長羽毛, 正正好好搔到了他心頭的癢癢肉上。

“還沒睡?在等我?”

月兒搖了搖頭:“沒……馬上就準備睡了。”

韓江雪低頭不語, 眼角卻掛著邪魅笑意。眼前嬌妻臉上的妝容仍未洗去, 身上的蕾絲睡裙也顯然是精心挑選的,頸間還墜著珍珠項鏈,襯在白皙的皮肉上, 平添嫵媚之氣。

“你說謊。你在等我。”

月兒不敢直視韓江雪已然微醺的玩味眼神,她一顆心在打鼓, 想說的話太多, 千頭萬緒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恰在此時,韓江雪的手環過她的腰肢,卻又十分紳士,只用小壁接觸,並不亂搞動作。

只是氣息噴薄在她耳側,讓月兒更加心煩意亂了,她只得推了推韓江雪的胸膛,也不知是她沒舍得用力, 還是他確實魁偉更甚,反正是沒推動。

她依舊在他懷裏。

“有話對我說?”

“嗯!”月兒點頭,又試探性地問了問,“你可不可以先松開,你離我太近了,我……思路有點亂。”

誰知道是真是假呢,韓江雪咬著下唇,松開了手,轉頭便去扯松了領帶,然後將雙臂攤開,不動彈了。

月兒會意,身體離著適當的距離,可雙手伸了出來,幫他解起了領帶。

“有事就說,何必遮掩?是夢嬌央求你來給我吹枕邊風吧?”

月兒一愣,與夢嬌何幹呢?她趕忙搖搖頭:“我並不知妹妹有何事。”

哦,原來不是一件事。這就怪了,既無事所求,為何這般誘人的打扮,又嬌羞地欲拒還迎?

“那你說你的事,我誤會了。”

月兒咬了下下唇,下了決心,還是先坦白白日裏的事比較好,滿臉歉意:“我是坦白的,我吃了你的鱔魚。”

韓江雪還打算等著她下一部動作,幫他解開襯衫領口的扣子,可月兒卻拿著解下的領帶無助地用雙手攪弄著,頭低得厲害,不去直視他的目光。

韓江雪心底思量,夫妻二人之間的交流實在是太少了。她的理想志向他不知曉,甚至連家常都沒敘過,如今因為個鱔魚倒像是坦白從寬一般,讓他忍俊不禁。

她總是這樣,諸事都太認真了。

“哦?那好吃麽?還吃了什麽,給為夫說來聽聽。你平日裏又喜歡吃什麽?”

月兒認真思考了韓江雪的一連串問題,可正欲回答,卻想起自己說的也不是吃食的事情呀,於是仍舊緊張:“我的意思,我吃了你晚上要宴客的青鱔,又打著你的旗號,懲戒了莉莉小姐,我要坦白的,是這件事。”

韓江雪有點喜歡看她憋紅了臉的模樣,於是故意冷著臉:“說來聽聽。”

月兒知道,自己即便隱瞞,以韓江雪的實力也能了解來龍去脈,所以一五一十地將廣德樓今日發生的一切講述給了韓江雪。

臨了,她咬著牙決定,被數落責罵也是應該的,便強撐著作出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直視起韓江雪的雙眼來。

沒想到的是,沒看到任何責備之意,反而是那平日裏冷峻異常的臉,竟然因為忍俊不禁而笑得近乎扭曲了。

他在嘲笑她,做法太過幼稚麽?

實際上,他只是在笑他的小太太,過分可愛罷了。

“原來如此,夫人做得對。有覬覦之心的,我們就該把她扼殺在搖籃裏。不過……今晚宴席上,店家說我的鱔魚被夫人吃了,同僚們還好生嘲笑我,”韓江雪收斂笑意,長眉微挑,“夫人打算怎麽補償我?”

身無長物,自然也沒什麽能補償的。月兒的手攥得緊緊的,以身還債恐怕是她此刻唯一能做,也合理合法的,可是這四個字,她萬萬是說不出口的。

哎,白瞎了珊姐平日裏的教導,和她因為執拗而挨過的打了。

韓江雪覺得逗得也差不多了,他處理了一整日的公務,又疲於應酬,身子乏累得緊,於是起身開始換睡衣。

“夫人若真有心補償,一會幫我揉揉頭吧,頭疼得厲害。”

如此一來,心頭壓著的第一件事便說清了。月兒坐在床上,為了方便幫韓江雪按摩頭,她將纖長小腿和腳掌並在大腿外側,穩穩地坐在床墊上,方便而舒適。

只是從韓江雪的角度看過去,猶抱琵琶的半遮掩,太過撩人。

他頭疼更甚,只得平了心緒閉上眼,假寐起來。從月兒的視角看去,便是真的入眠了。

這樣一來,月兒的第二件事,就不好開口了。畢竟答應了劉美玲,看來要等明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