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Chapter 45(第2/6頁)

陸晚也不怕,擡眼對上她的:“我睡誰都不要,我只要他。媽,我喜歡陸陽,從小就喜歡,喜歡了快十年,以後也會一直喜歡,我這輩子只——”

揚起的手臂發起抖來,指尖幾乎要點到人鼻子上,姜藍怒不可遏地對著女兒說:“你、你閉嘴!”

余奉聲及時拉住姜藍的手,輕拍著她的背小聲勸慰:“他們倆這不是沒血緣麽,你不要鉆牛角尖。再說,陸陽條件這麽優秀,對陸晚也好得很。你一時接受不了,咱們可以慢慢來啊,不急,不急。”

“少提什麽對她好不好,還有,我鉆什麽牛角尖了?”姜藍幾句話擱心裏冒出來又壓下去,最後也才說,“我就這一句話,陸陽對我們家陸晚好,那是天經地義。他欠我們的、欠陸晚的,這輩子都還不上。”

余奉聲又勸:“欠什麽了?老爺子的養恩陸陽不也報了麽?雖然養老時沒在跟前,這個他確實有錯,平時給錢給物、包括送終的時候,他可是來了的啊,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足了。”

陸晚也插話:“媽,陸陽幾年不回來看爺爺是有苦衷的,他對爺爺、對我都是真心的。這個我犯不著騙您。”

眼見著丈夫和女兒完全不理解自己,姜藍急火攻心,直言:“你知不知道你爸爸是怎麽死的?”

想起姜藍剛才那句“你是在吸你爸爸的血”,陸晚也有些疑惑了,問:“媽,你說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余奉聲同時擺出副搞不清楚狀況的表情:

“陸晚他爸爸不是意外走的嗎?你扯他做什麽。難不成,這跟陸陽也有關系?”

姜藍坐回沙發上,整個人彈了一下,再陷進沙發墊裏,動作鈍鈍地,重重地,仿若有千斤巨石壓在身上,得不到解脫。她死命地揪著自己的頭發,看起來很是痛苦。

她也確實在痛苦著。

最近這幾天,因為陸晚和祁陸陽的事情,姜藍沒睡過一個完整覺——加上更年期心慌氣悶,她總覺得像有只無形的手在緊捏著心臟似的,讓人沒辦法呼吸,沒辦法思考,連基本的理智都很難做到。

姜藍更沒發現,每當她想強行逼自己不去想這些事情的時候,余奉聲都會有意無意在面前提前陸晚和陸陽,讓她避無可避。

等情況漸漸嚴重,哪怕余奉聲只是一聲若有所指的嘆息,都能讓她脆弱到極限的神經重新繃緊。

就像此刻,余奉聲體貼地坐到她身旁,用哄孩子一般的語氣說:“陸晚的事你就算真不同意,也得給孩子一個說得過去理由不是?她已經是成年人了,你有什麽話和她直說,由她自己來判斷才對。況且,你憋著不難受麽?”

怎麽會不難受?

姜藍再也忍不了了,她開始嗚咽著述說十幾年前陸一明的死亡真相。中途,她幾度無法繼續,話也說得顛三倒四的。可旁人還是從這些淩亂的只言片語中了解了一切。

原來陸一明死的那天,陸陽也是在場的。那輛詭異的車在失控後直直沖過來的時候,他第一反應是將沒血緣的弟弟給推開,半分猶豫都沒有,然後送了自己的命。

簡而言之,陸一明是替陸陽死的。

而陸瑞年在事情發生後,不讓任何人將真相告訴陸晚。老人家的想法很好理解:他希望孫女當個輕松簡單的人,和陸陽如之前一般正常相處——所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怨憎對方的時候,真正吃苦頭的還是自己。

陸瑞年所作所為,不過是在盡全力保護陸晚的天真,讓她不受二次傷害。

聽完這些,余奉聲嘴半張著,很是驚訝。陸晚看著倒是平靜,依舊那麽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拿指尖摳著掌心,刮痧一樣的血痕開始出現在皮膚上,她絲毫不在意。她藏在鞋裏的腳趾亦是緊緊弓著,也許只是想貼住土地這種實在的東西借以慰藉,卻終究什麽都沒抓住。

如風中之葉,這一瞬間,陸晚連何去何從的方向都失去了。

——難怪在陸一明的葬禮上,陸陽會哭得比任何人都傷心。

姜藍說完這些,卻並沒有覺得好過多少。她只是冷冷地盯著自己的女兒,久久不說話。

余奉聲率先打破了沉默:

“行了,陸陽那時候才多大?他又不是故意的,這些年心理負擔肯定很重,後來不也盡力在彌補嗎?你別怪他,也別難為孩子了。”

“我這是難為嗎?”姜藍拉住陸晚的手,“你別怪媽媽說話難聽,陸陽給你的每一分錢,給你買的那些衣裳首飾房子,可都是你爸爸的命換來的!事到如今,你還能心安理得地享受這一切麽?”

明顯地,陸晚的手抖了抖,本來已經蒼白的臉上如今開始泛出不自然的青灰色。

“媽,我不是沖著他的錢,我、我是真的喜歡他,我不要錢……”

“傻姑娘,那你是奔著什麽去的?就沖他說他喜歡你、寵著你、對你好?那媽媽問你一句,陸陽對你的這些好——不管以前的還是現在的,到底是愧疚、彌補還是愛,你自己分得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