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Chapter 44(第6/8頁)

被愛的那個,確實從來都不需要認真道歉。

後來的一段時間,陸晚不再提起葛薇掃人興致,祁陸陽也沒有將生孩子的事拿出來反復問詢,兩人各懷心事,相安無事。

愚人節當天,祁陸陽親自掌勺下廚,給陸晚慶生,一大桌子都是陸瑞年以前最常做給叔侄倆吃的菜色。

陸晚吃飯的模樣很秀氣,米都是一粒粒地數著放進嘴裏,食量小,挑食也嚴重,小時候在幼兒園沒少被老師逮著教訓,說她磨蹭又嬌氣,吃個飯讓一個班的孩子等。陸陽那會兒已經上小學了,知道後就跑來接被罰站的陸晚回家,路上一準會順手拔了人老師的氣門芯,後來甚至連車座都給人卸了。

說起這些陳年舊事,陸晚難得露出點輕松的神色:“你打小就記仇,人家惹你一寸,你要還回去一尺。”

“我當時是為了誰?”祁陸陽攔住她倒酒的手,給人斟了杯果汁,“那老師找上門,陸老頭拿晾衣杆打我,你還在旁邊看笑話。天生的白眼狼一個。”

“那是你該打。”想到陸瑞年,陸晚放下筷子,說:“陸陽,清明節我想回章華一趟,掃墓。”

祁陸陽嗯了聲,意思是聽見了,沒別的表示。

“你不去?”她問。

“不去了,得出趟國。”

陸晚猜他還是沒跨過心裏的坎,便不再提掃墓的事。倒是祁陸陽自己先開口:“清明節是後天吧?航線應該來得及訂,到時候我讓人全程跟著,不過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不用。”陸晚覺得奇怪,“我回趟老家而已,犯不著這麽興師動眾。現在機票這麽好定,多花點錢肯定能買到。”

最近一段時間,祁陸陽似乎比之前還要謹慎小心,不怎麽讓她出門,有事沒事還讓何嫂燉湯給她補補。問吧,說是看她太瘦了,不健康。

哪個女人會嫌自己瘦?

陸晚不喝,拿出營養師的架子,頭頭是道地跟何嫂分析,說肉湯裏除了溶了水的脂肪和嘌呤,什麽營養都沒有,攝入多了反而容易得痛風和三高,百害無一利。何嫂倒是不再堅持,祁陸陽卻不是好打發的,他索性一有空就親自下廚,肉湯可以不喝,肉得吃,就像今天一樣,非得看著陸晚一點點全吃幹凈才罷休。

鐘曉約了幾次都沒把陸晚約出來,不由埋怨:“我這快臨盆的孕婦都活蹦亂跳的,你一身輕松,至於這樣嗎?”

陸晚只當是祁元善那邊又有什麽動作,懂事地接受了祁陸陽的安排,不做他想。

現下,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皮,祁陸陽又給她夾了點菜在碗裏:“條件允許,讓自己舒服點有什麽不對?我那飛機放著也是接灰,清明路上人多,出事了麻煩。叫人跟著是想讓他們帶你順便去看看那塊地。爬山太累,坐車上去吧?合同我已經簽了,夏天之前開工,爭取明年你生日前收拾出個樣子來……”

他林林總總羅列了一堆,有理有據,陸晚嘴皮子比不得這人利索,只能妥協。

飯後,祁陸陽拿出個盒子給她。

裏面居然是把比一般尺寸要小巧很多的手槍,套筒上還刻了兩朵玫瑰。

陸晚瞬間反應過來,這玫瑰花是Guns N' Roses——槍炮與玫瑰樂隊logo上的那兩朵。

她人看著乖巧溫順,少女時期卻偏生喜歡重口味的搖滾樂。為了侄女這小眾喜好,陸陽中學時沒少在課間翻墻,去音像店搶人家才上架的稀罕新貨。末了還非要吐槽:“這能聽出些什麽?亂吼一通,躁得慌。”

陸晚笑他沒品味,翻出槍花那首相對舒緩的《Don't cry》,一人一只耳塞,聽完了一整個夏天。

祁陸陽去美國那幾年,他的播放器裏只有這一首歌。

“我不要這個。”當下,陸晚本能地想把手裏的盒子扔脫手——它總會讓她聯想到一些血腥的、不堪的東西,她駕馭不了,也不願面對。可想起自己說的那句“教我用它”,以及之前的不快,陸晚又解釋:

“不是不幫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想用它,別誤會。”

以前的他們,哪裏需要什麽多此一舉的解釋。

話音落下,兩人心底同時湧起股淡淡悵然。祁陸陽把槍拿出來,半強迫地塞到陸晚手中:“再怎麽嫌棄也得收好了。”

“我真沒嫌棄。”陸晚又一次辯解。

他無謂地笑笑:“傻姑娘,我從來不需要你幫我做什麽,我只求你能自保。”

看陸晚一臉茫然,祁陸陽握著她的手,擡起臂膀,朝佛堂的方向做出一個開槍動作,說:“下次祁元善再來家裏,你就這麽給他一下。憑你的本事,就算打不死人,也夠他吃一壺了。出什麽事有我擔著。”

脊背僵直的陸晚訥訥道:“你知道他來過……”

“嗯。他不是好人,死不足惜,不用手下留情。以後有這種情況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要不是何嫂說了,我到現在還蒙在鼓裏。”祁陸陽撫摸著陸晚的耳垂,“當時嚇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