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第2/3頁)

她使出了渾身解數,盡全力向北方跑去,蕭白澤和魏虞他們分別分散到東西南三個方向。

劫匪們迅速追過來,泥水與雨水齊齊飛濺,沾染在衣裳與頭發上,沒等固定住便被新的雨水沖刷掉,這一晚注定不太平。

進宮當了半年富貴榮華的娘娘,林桑青的體力已經不能和以前相比了,還沒跑出去多遠呢,體力便已經漸漸不支,她覺得再跑下去心臟可能會炸掉。

看看荒蕪的曠野,林桑青費力爬到路邊那棵看上去就很古老的榆樹上,她躲在翠綠的葉片後面,終於有空把糊住眼睛的雨水抹去。

多虧方禦女教她爬樹,也多虧她悟性好,摔了幾跤之後勉強學會了,不然今兒個真不知道該怎麽脫身。

手心黏膩膩的,應當是因為緊張沁出的汗水,而非雨水。把濕漉漉的頭發撥到腦門後,林桑青斂住急促的呼吸,竭力把自己融入到夜色中。

她躲的這個地方很難找,除非那群劫匪擡頭向上看,但正常人在往固定方向追趕飛奔的時候很少會擡頭,是以劫匪們應該不會發現她。

氣息緩緩恢復平穩,林桑青憂心忡忡地想,她是安全了,可,可蕭白澤怎麽辦?

蕭白澤的身子比林妹妹還柔弱,魏虞經常叮囑他不要在夜晚外出、不要淋雨,現在外頭下著大雨,他又沒有穿蓑衣,被大雨澆久了鐵定要生病的。

再者說,淋了雨生病是小,大不了喝幾碗苦澀的中藥,可萬一他被那群劫匪抓到了該怎麽辦!

那群劫匪看上去就像打家劫舍無惡不作的壞人,蕭白澤曾經在宮外生活過不假,可他當了幾年皇帝,身子骨早已將養得和貴人沒甚區別,在無法動用皇權的情況下,他應當沒有辦法應付窮兇極惡的劫匪。

林桑青曉得自個兒是個自私的人,從小到大都是,可這次她居然沒有先替自己考慮,而是擔憂起與她連夫妻關系都算不上的蕭白澤——也許是腦子被大雨澆糊塗了吧,她這樣想。

一顆心被焦灼與不安填滿,她緊抱著榆樹的樹幹,只企望宣世忠的腳程快一些,盡早搬來救兵,搭救他們逃脫水火。

林桑青滿心以為她藏得足夠好,不會被發現,但這群劫匪裏恰好有個非“正常人”。這個人天生脖子就有問題,臉是向上仰著的,正是由於這個原因,他找不著糊口的工作,這才選擇落草為寇。

劫匪們有備而來,他們要抓的人其實只是林桑青,分開跑看似是明智之舉,不會被一窩端,但卻正好合了劫匪們的心意。

他們沒有去追別人,而是集中所有人馬竭力去追林桑青。雨夜路險,視線不清,劫匪們追到大榆樹附近時林桑青突然不見了,他們正疑惑著呢,不知該向哪個方向繼續追,歪脖子的那人看著頭頂的大榆樹,撓著頭發稀少的腦袋瓜子道:“唉?老大,您看,有人在樹上晾衣服,咱們不如把衣服偷回去給大夫人穿吧。”

被他叫做老大的男人有一圈絡腮胡,兇神惡煞這四個字就是為他量身打造的,隨著歪脖子看向頭頂的榆樹,絡腮胡老大辨認片刻,待看樹上掛著的是啥玩意後,氣得擡手便照歪脖子的頭上拍去,“你瞎啊,那是人!”

歪脖子的劫匪縮縮脖子,嚇得沒敢吭聲。

把食指塞進嘴巴裏,絡腮胡老大仰頭朝著掛在樹上的林桑青吹口哨,“夫人跑的可真快,您莫非是屬兔子的?”把嘴巴裏的手指頭拿出來,他用調笑的眼光望著林桑青,“您看,您是自己個跳下來,還是我抱您下來?”

一圈劫匪八成覺得他說的話有意思,皆捧場的咧嘴大笑,惹人厭惡的猥瑣笑聲從他們口中發出來,變得更加惹人討厭了。

眼皮子突突直跳,林桑青摘了片葉子憤憤擲向他們,橫眉怒目道:“滾開。”

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絡腮胡老大笑嘻嘻道:“嘖,這小娘子還挺生猛。”

咬牙從樹上跳下,林桑青故意崩了他們一身泥點子。劫匪們也不惱,打家劫舍之人隨身都攜帶著繩索,他們也不例外,拿繩索把林桑青綁得像只螃蟹,他們有說有笑的把她帶回到馬車邊。

綁架不是主要目的,借綁架來勒索銀子才是正事,絡腮胡老大把連在車廂與馬匹之間的木架砍斷,將那匹從皇宮出來的駿馬占為己有,往黑魆魆的四野張望良久,他扯開嗓子呼喊道:“剩下的人都別跑了,快些出來吧,我可沒空挨個抓你們,有一個人質就夠用了。”

粗嘎的喊聲隨著雨幕向遠處傳去。

他們靜靜等待片刻,身後那架沒有駿馬牽引的馬車內倏然發出輕微的響動,天際大雨墜落不休,蕭白澤撐著一把烏青色的油紙傘從車上跳下,在林桑青與眾劫匪的驚訝冷呼聲緩緩上前。

眾劫匪驚著了,林桑青也驚著了——蕭、蕭白澤怎麽是從馬車上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