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第2/4頁)

那不是明擺著的不待見麽?

可有些傻子偏偏就覺得皇帝如今不立後,不納妃就是對成康縣主舊情難忘,余德海只能在暗地裏“切”。

只可惜余德海一直打聽不到那枚扇墜究竟是誰編的,要不然他在皇帝跟前的地位一定能得到鞏固。

就在朝廷裏鬧著立後和追封的時候,西安府那邊兒卻出了件事兒。

定西侯,也就是皇帝的老丈人屍骨被盜了,有人說看到盜屍的人在鞭屍,最後還把定西侯挫骨揚灰了。

這可是一樁大案,鬧得沸沸揚揚的。皇帝當然也要出來說話,旨意裏責令西安知府盡快破案。

對,就這麽簡單一句話。

盡快是多快?這就值得商榷了。通常皇帝震怒,急著破案的,旨意裏肯定不會用“盡快”那麽含糊的詞,必定是說限期三日或者五日之類。

聰明人很快就不鬧了,也再沒人吵著要追封兩位皇後了。但立後的事兒依然懸而不決,有大臣急得都口吐白沫了。

余德海也幫他們著急,皇後可以不立,但兒子卻是必須有的,這件事卻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余德海發現,皇帝不僅對女色沒興趣,對男色也是毫無興趣,以至於讓他們這些可著勁兒想討好主子的太監完全沒有下手的地兒。

皇帝的所有愛好似乎就是國事。余德海聽說過皇帝乃是前朝的狀元郎,按說應該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皆通,怎麽也得有點兒愛好,可就他伺候楚寔這麽久以來,壓根兒就沒見過。

除了沒日沒夜地看奏折和接見群臣外,皇帝唯一的休閑活動就是去堆秀山坐著。一坐半晌,不言不語地摩挲著手裏扇墜子上的那枚玉墜兒。這讓余德海不停地想起那團嘗起來有些鹹的水漬。

皇帝那麽坐著,余德海等人自然只能在旁邊幹站著,罰站似地肯定又是大半宿。余德海一邊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又一邊靠著樹樁打瞌睡。他如今已經練出點兒站著睡覺的功夫了。

不過今天晚上,余德海覺得自己的好運來了。這才月上中天呢,禁軍統領北原來了。雖然是夏日,沒秋冬那麽冷了,但老站著還是腰疼。

余德海趕緊上前稟報,心裏樂滋滋地想著,今晚估計不用罰站了。

“讓他上來吧。”楚寔道。

北原不知在楚寔耳邊嘀咕了什麽,站在一旁的余德海只見他立即激動地站了起來,險些步履不穩地摔了一跤,要不是北原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就真摔了。

余德海也跟著楚寔有兩年了,還是第一回 見到他有失態的時候,而其他大部分時候他覺得如今的皇帝與其說是個皇帝,還不如說更像個修行的和尚。

無欲無求,六根清凈,喜怒哀樂愛惡欲通通都沒有。頗有那麽點兒子死氣兒意味,這實在不該是一個皇帝的狀態。余德海有時候都不明白,楚寔皇帝當得如此生無可戀,當初幹嘛那麽費勁地要當皇帝?

要說這好不容易打下了江山吧,怎麽著也得享受一下吧?就算生活簡樸,但女色總是可以享樂一番的吧?

余德海聽說就是前些年在外領兵的時候,楚寔身邊也是一個女人都沒有的,就覺得納悶兒,這同他所了解的男人可完全不一樣。像他這樣沒根兒的男人都會去想,沒道理皇帝卻過得跟和尚似的。

宮裏那唯一的妃嬪也就是個擺設,成天穿得花枝招展的,也博不得皇帝的一瞬。蘇太後覺得那是因為繁纓年老色衰,就命了他拼命地往皇帝身邊塞容貌秀美的宮女。環肥燕瘦,各有特色,也從沒見皇帝看中過誰。

日子久了,嚼舌根的就多了,都在懷疑皇帝是不是不能。

這種事兒,貼身伺候的余德海最有發言權,每天早晨都是雄風滿滿,無能之言絕不是解釋。

這會兒楚寔失態,余德海也沒往女色上去想,只以為是不是有什麽緊急軍情。

楚寔站定後,靜了好一會兒,余德海才聽他道:“我早該想到的。”

江西。

前些年楚宿在給老太太守孝了一年之後任職的地方就是江西,後來因為楚寔登基封了王才回到了京城。

想到什麽了?余德海趕緊鉚足了勁兒地替他主子想。正想著呢,卻聽楚寔道:“余德海,你去跟內閣值夜的李太真說,朕出宮幾日。”

出宮?!

余德海看了看月亮,這會兒禁宮早就落鑰,京城也在宵禁,怎的突然就要出宮?即便有緊急軍情,也該是召大臣連夜進宮才是,哪裏就要皇帝親自出宮的?

“皇上……”余德海的話才剛出口呢,就見楚寔領著北原已經下了堆秀山,也沒覺得步伐有多快,可轉眼間就已經到了山腳,也不怕扯著襠。

余德海追在楚寔身後跑,一邊跑一邊想,哪有這麽不負責的,說一句“出宮”就出宮?好像他不是皇帝一樣,什麽事兒丟開就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