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第3/4頁)

這實在比世上的任何蜜水都讓人沉迷、心動。

這天晚上,季泠跳了很久的舞,她穿著四開襟的草原女袍,白衣紅裙,配著總是的牛皮小靴,比起以往的打扮要俏麗了不少。頭發因為要騎馬所以只是隨便編了個辮子,看著倒不像是成了親的人,完全就是個十五、六歲還未出嫁的小姑娘。

她的臉上依舊戴著面紗,可一雙美得好似倒影了銀河的大眼睛卻亮得璀璨奪目。季泠熏熏然地隨著音樂轉著,釋放著自己壓抑了多年的天性,想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現給楚寔看,只盼著能在他的一生裏留下一個烙印。

楚寔走上前將季泠摟下去,“阿泠,你喝醉了。”

季泠的眼睛清清亮亮的,一點兒醉意也沒,她揮舞著手嘟囔道:“我才沒喝醉呢,表哥。表哥,我跳舞好不好看?”

楚寔沒回答。

季泠就扯著楚寔的衣袖道:“表哥,好不好看嘛?好不好看?”

“還看,我們回帳篷裏,就跳給我一個人看好麽?”楚寔哄著不肯承認喝醉的季泠。

季泠搖搖頭,咬著嘴唇吃吃笑道:“不要,要是回帳篷,你肯定要讓我不穿衣服跳給你看的。”

瞧瞧,這種話,如果是清醒的季泠哪裏敢說得出口。

楚寔愣了愣,真沒想到季泠居然如此了解他,他好笑地道:“那不回帳篷?”

季泠點點頭。

楚寔將季泠摟上馬,“那好,我帶你去個地方。”

情人坡的傳說在草原上經久不衰,一起上過情人坡看月亮的情人據說就能白頭偕老,不能白頭偕老的據說也能來世再續緣。不過情人坡所在的準確位置就人雲亦雲了,幾乎處處都是情人坡。

不過地點不準確沒關系,能哄到人就可以了。

季泠站在情人坡的坡頂,呢喃著“白頭偕老”四字,她不敢奢望,可能與楚寔站在這裏,仰望星空,就已經此生無憾了。

季泠的酒勁兒吹了風之後就更盛了,她轉頭看向楚寔,“表哥,我在這兒給你一個人跳舞好不好?”

季泠不是不害羞的,即便喝醉了她依舊害羞,可她心底那股想讓楚寔看見她,並喜歡她,覺得她不比任何人差的念頭此刻卻占了上風,終於在酒精的蒸騰下,讓她失了平素的矜持。

容不得楚寔反對,也害怕他反對,季泠已經開始跳了起來,嘴裏還配合地哼起了《西洲曲》。“憶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單衫杏子紅,雙鬢鴉雛色。”

她的聲音柔和纏媚,低低的,像晚風送著箜篌聲。比黃鸝更脆,較百靈更甜。楚寔也是此刻才知道,季泠居然有這樣一管天籟般的嗓音,生在她身上真的是埋沒了。因為平日裏季泠哪兒肯唱歌啊。

季泠唱得高興了,跳得盡興了,渾身香汗淋漓,熱得無法自釋,便不停地扯自己的衣袍,最後索性將腰帶拋給了楚寔,將靴子踢到了坡下,就著一身白裳,赤足且歌且舞。

季泠的舞稱不上頂好,但絕對不差。因為常年練習五禽戲,身體的柔韌度和力量都夠了。她的舞是隨性而發,和她的音樂一樣,是把整個人都沉浸在了裏面,她的心,她的靈魂,她的身體,每一寸都浸入了舞裏,跳出了她自己。

所以這樣的舞自然不能用好不好來形容,你喜歡她,那這舞自然就是最美的,即使有一絲技巧上的瑕疵,也完全被那種情感所彌補了。

這讓楚寔不禁想起兩句詩,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季泠此刻已經唱到了尾段,“海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她反復地嘆唱著這一句,為那句“君愁我亦愁”而癡迷,又為“南風知我意”而舒暢。

唱累了,跳累了,最後一個定格的動作是下彎腰。季泠只當自己真在做夢似的,順勢就倒在了草地上開始睡覺。

看著蜷曲著身子躺在地上的季泠,楚寔一腔火氣都不知該找誰發。這小妖精點完火,就把人撂下了。

是的,楚寔用“小妖精”來形容了季泠。今晚的季泠完全是讓楚寔都覺得陌生又新奇的一個人,是沒想到她薄薄的身軀下還藏著一堆熊熊篝火。

楚寔自然不能讓季泠就躺在這兒,她身子本就寒涼,雖然是盛夏,但也經不住在草地上睡。

所以楚寔只能將季泠抱上馬,然後胡亂地將她撕掉的衣服塞在馬後側掛著的囊裏。用自己的披風將她嚴實地包裹住,為她輕輕撚掉發絲上、臉頰邊的草屑。

她睡得不是很安穩,一點兒動靜兒都會噘嘴,皺眉,嘟囔著毫無意義的音節。臉蛋紅彤彤的,像個林檎果,散發著醉人的酒香,讓人恨不能咬上一口。

馬奔騰起來,風刮得人疼,季泠就覺得冷了,一個勁兒地往楚寔懷裏鉆。楚寔被她磨得更是“火”冒三丈,季泠還一個勁兒地低聲喊著“表哥、表哥,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