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自己妻子的生辰都不知道還算作丈夫的麽?”楚寔反問。

季泠的唇角忍不住翹了起來, 先才的些許不愉快此刻都化成了甜蜜,她的心願真的很小, 小到楚寔記得她的生辰她就滿足得不得了了。

壽星享受的待遇真的不同, 不僅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而且連眉毛也是楚寔替她描的。張敞畫眉的故事季泠自然聽過, 那幾乎是她聽過的夫妻恩愛甜蜜的極致了, 沒想到今日她居然也嘗到了。

只是當季泠看到楚寔心虛的表情然後照了照鏡子後, 才倒吸了一大口冷氣。那兩道黑漆漆的, 又粗又黑跟一條毛毛蟲似的臥在她眼睛上的是什麽?

楚寔在旁邊笑得直不起腰,季泠朝他奶兇奶兇地握緊了拳頭, 還在空氣裏揮舞了一下,然後才轉身氣呼呼地用帕子擦去了眉毛上的螺黛。

只是當季泠剛重新畫好了自己的眉毛,楚寔又欺身過來要給她眉心畫一枚花鈿。

季泠連連往後仰頭,“表哥, 我自己來就行的, 真的。”

“我承認我眉毛的確畫不好,但花鈿不就是朵簡單的花麽?能難得倒我?”楚寔朝季泠伸出手。

季泠遲疑了良久, 才不情不願地噘著嘴將花鈿筆遞到楚寔手中。

楚寔把筆尖在胭脂盒子裏蘸了蘸,然後端著季泠的下巴把她的頭擺正,輕輕地畫了起來。

季泠覺得額頭癢癢的,而楚寔的臉就近在眼前, 他的眼睛看著他的眉心很認真, 很用心,仿佛把她當做了世上最輕薄珍貴的瓷器一般, 而他就是世上最好的描花匠人,在她的身上用生命在作畫。

季泠的心不由砰砰加快跳了起來。

“好了。”楚寔對著季泠的額頭呵了呵氣,收筆往後退了退,然後又仔細端詳了一番,“照鏡子看看。”

季泠看到自己眉心有一朵芙蓉花,紅得那麽鮮艷,那麽靚麗,一支筆就畫出了花瓣上的層層漸染,讓芙蓉花就像從她眉心下自己綻放出來的一般。

季泠滿意地勾了勾唇。

“這手藝還過得去吧,阿泠?”楚寔討賞似地問著季泠。

“嗯,這手藝都可以出去賺錢了。”季泠誇贊得很樸實,在她心裏,能換錢的手藝那才是好手藝。

梳妝好之後,楚寔問季泠有什麽心願。

季泠想了想,又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她真沒什麽心願,仿佛所有的心願都已經被滿足,但也或者她從沒想過自己可以有心願。

“怎麽會沒有心願?”楚寔笑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聽過麽?人心從來都是不滿足的。”

“那表哥的心願是什麽?”季泠回問道。

楚寔笑著搖了搖頭,“現在不能說。”

季泠眨巴眨巴眼睛,腦子裏突然冒起個念頭,那是以前從不敢想的,可一旦冒出來之後就壓也壓不回去了。“那我的也不能說。”

“這麽說是有了?”楚寔問。

季泠點點頭,抿唇笑著。

楚寔將她摟入懷裏,以哄人下地獄的甜蜜語氣在季泠耳邊道:“說吧,今日是你生辰,不管什麽願望我都會想辦法滿足你。”

季泠笑道:“過生辰就這麽好啊?可是我每年都過生辰,豈不是每年都能有個願望被滿足?”

楚寔咬了咬季泠的鼻尖,“看到沒,現身說法的人心不足蛇吞象。”

季泠吃吃地嬌笑起來,左右躲著楚寔的“撕咬”。

“說吧,過了這個村兒可沒這個店兒了。”楚寔的語氣更甜蜜了。

季泠被他的語氣所惑,一時真有脫口而出的想法,可很快就被壓抑了下去,她覺得自己的想法實在太匪夷所思了,因此很不好意思說出口。

“真不說?那以後生辰的心願也沒有了。”楚寔利誘不成該威逼了。

季泠還是搖頭。

楚寔一口咬在她的咽喉上,作勢要繼續深入,惹得季泠笑得渾身都軟了,只能任他施為,然後不停求饒。

“不說的話,今天你就別想下榻了。”楚寔大力揉搓著季泠,眼見得是動了欲。

季泠感受到之後,忙地往旁邊一滾,即便是現在她都還有些受不住楚寔的恣意呢,待領口被楚寔撕開後,季泠忙不叠地求饒,“我說,我說,表哥,我說,你快放了我吧。”

楚寔用手將自己的身體微微支起,處於一種一言不合隨時可以攻擊的體位,讓季泠沒辦法地把心一橫道:“我,我就想吃一頓表哥親手做的飯菜。”

這話一出,連空氣都靜默了。

半晌楚寔才輕聲地帶著點兒不可思議地語氣問,“這就是你的心願?”

季泠趕緊道:“我知道君子遠庖廚,表哥,我就是跟你開玩笑的。”她以為楚寔是絕對不願意的。

楚寔搖搖頭,從季泠身上下來,再一把將她拉起來,“你這心願也太簡單了,走吧,咱們去廚房,你看著我給你做。”

季泠坐起身攏了攏衣襟,“不用了表哥,君子遠庖廚。”要是回頭被蘇夫人知道了,她肯定要吃掛落的。季泠有點兒後悔自己幹嘛會生出這種念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