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3/7頁)

但卻能看清是誰的輪廓,這畫的分明就是她自己。

齊荀眼裏又生出了不屑,怎有人自己畫自己的,太不知羞!

安嫻也正好擱了筆,卷好了絹布準備拿給齊荀看的,一擡頭才發現他人已到了跟前,面上的表情變化轉換的太過自然,就沒讓齊荀從裏面瞧出半點兒驚訝惶恐來,抿了笑甜甜地說道,“殿下,你猜猜臣妾畫了什麽?”

安嫻的嘴很小巧,眼睛卻很大,那一笑起來,嬌媚中帶些天真,就給個等待先生誇的學生,期待又興奮。

齊荀八成就是吃虧在這點上。

適才他已經看過了,畫的就是她自己,還有什麽可以猜的,可到底是磨不過安嫻一張極想討賞的臉,眼睛還是往那絹紙上瞧了去。

“你!”齊荀冷硬的回答道。

安嫻也不著急,頗有耐心的將那絹布往他跟前挪了挪,“殿下你瞧瞧,這畫上除了臣妾還有什麽?”

齊荀腦子裏燒的慌,適才他只看到了她,倒沒瞧出還有旁的什麽東西來。

被安嫻一說,眼睛又重新瞧到了那幅畫上,認認真真地看了個仔細,而安嫻似乎生怕他漏看了似的,半點關子不賣,直接指著畫上人裙擺旁的一小黑團,問殿下,“殿下看看,安嫻跟前的這東西,是什麽?”

這麽一說,齊荀就注意到了,那東西安嫻畫的並不小,也挺好認,“烏龜!”

這有什麽好賣弄的。

“殿下說臣妾跟前這東西是什麽?”

齊荀回頭盯著她,眼裏一片醉酒過後的通紅,回答的斬釘截鐵,“烏龜,王八!”

安嫻眼睛笑成了月牙,突然就踮起了腳尖在齊荀額頭上蓋了個拇指印,“殿下真棒!”

這一招讓齊荀卒不及防,只感覺額頭上有個柔軟的一塌糊塗的東西,碰了他一下,隨即又很快的離開,然而額頭上被觸碰的溫度卻久久沒有褪去。

許是對方臉上的笑容讓他思想受到了局限,又或是原本醉酒之後的酒勁麻痹了他的大腦神經,他壓根沒去想安嫻話裏的意思,只覺得跟前燈火下的人,是真的好看。

整個晚上他看了這麽久,都未生厭,足以見得她確實是個好看的。

齊荀僵直了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安嫻,突然跟前一片漆黑,醉紅的眼睛在閉上的那一瞬間,裏面裝著的是安嫻的整張笑臉。

滿滿一壺酒的勁頭若是放在平常人身上,喝完也就能醉的七七八八,齊荀硬逼著自個兒清醒到這時候,已是極限。

那麽大一個人,說倒就要倒,安嫻生怕他倒下來將自個兒砸成肉泥,可想想若是讓他迎面朝下砸個鼻青臉腫的,明日她同樣也會成肉泥,這才豁出去沒讓自己的腳步外移,生生承受著。

早前過來福壽堂,單單是撞了他的後背,就給碰到塊石頭似的,如今沉重的身子整個壓在她的肩頭,就跟壓了座山,差點沒喘過氣來。

“殿,殿下?”安嫻小小的身板子往後彎成了彈簧,情急之下對著齊荀的後背拍了幾巴掌,沒見任何動靜之後,安嫻欲哭無淚。

剛才坐著就坐著唄,誰讓他起來的。

這會子屋外的侍女被太後打發的幹幹凈凈,順慶又是個人精,早就不知了蹤影,安嫻連著叫了幾聲,也沒人應答,只得拖著齊荀一步一步往床上挪。

安嫻這輩子都沒有如此使過勁,臉憋的通紅,嬌小的身軀硬撐起來,也能托起大山,到了床前,能留了一口氣喘,已經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了,怎會在意齊荀這番硬挺挺的倒下去,腦袋瓜子會不會痛。

齊荀喜歡睡硬床,單就一塊木頭也覺得極好,是以,這屋子裏的床鋪也是隨了他的喜好,紅木板子上,就薄薄的層床單,被安嫻嫌棄的一推,“咚”的一聲傳來,聽著都痛。

“休得害孤!”原本閉眼的齊荀突然又坐了起來,對著安嫻呵斥道。

安嫻嚇得半條命都沒了,卻又見他緩緩地閉了眼睛,有了再倒下去的趨勢,這回安嫻及時伸出手臂墊在了他的腰間,暖沖了一回,主要怕再一磕碰,祖宗當真就醒過來了。

等聽到床上人細微的呼吸聲平穩了之後,安嫻才試著從他腰地下慢慢抽出自己的手,這動作並不容易,安嫻用盡了力氣,手剛挪動了位置,床上的人又詐屍了。

“休得勾引孤!”這回倒是也沒有坐起來了,安嫻一張小臉被他幾個來回嚇的血色盡失去,而齊荀說完這話果然又緩緩閉上了眼睛。

安嫻下顎抖了抖,真要哭了,不帶這麽嚇唬人的,醉個酒,就能如此折騰人!先前內心裏即便生出了想要報復的心,這會子也不敢了,和著只要你一動,他就能立馬詐屍。

這生命力也太頑強了些。

安嫻就給避瘟神一樣,離那床離的遠遠地,也不擇地兒了,選了齊荀適才坐著的檀木椅,將自個兒卷縮在裏頭,實在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