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4頁)

阮時意原想掰開他的手,念在他數月以來的辛勞,心一軟,只稍稍挪了半步,免得與他緊密相貼。

細閱圖中文字,她方知,阮家並無想象中單純。

一百二十年前,宋宣最後一任女帝難產而亡,僅留下剛出生的兒子。

本就握有兵權的皇夫,在重臣扶持下登位。

此舉誘發駐守南北兩域的宋氏藩王極度不滿,多方惡戰十余年,最終的戰果為——兩位藩王分別成立北冽國和南國,將大宣夾在中間;大宣新帝幹脆讓幼子姓夏,從此江山易姓。

作為密衛首領的阮家,表面隨宋宣時代結束而逃散,實際以書畫世家的新身份,暗中為北冽宋氏效命,盯緊京城動向。

那年倉促離開,必定因行跡敗露,或出了什麽差錯,舉家南遷避禍。

祖父將此圖繪於徐赫畫作內、並要求藏匿四十年,到底所為何事?

阮時意甚至半點也不想知道,她害怕失去原有的一切。

“阮阮,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沒敢說……”徐赫見她長久未語,悄悄摟得她更緊一些,“其實,你爺爺有提到,他秘密為一位皇族人效力。那人動身前往北地,找尋某神奇之物,失蹤近兩年。你爺爺正好被盯上,為保存整個阮氏家族,才計劃南行。

“這話矛盾重重,我未曾細想,只答應會遵照吩咐,四十年後才揭裱……而今對照來因去果……”

阮時意轉頭直視他:“你推斷出何種結論?”

“你還記得,北冽一位親王帶著巨大財富消失的傳言麽?”

“過了幾十年,又是鄰國的消息,老太婆哪裏記得住!”她沒好氣地道。

“據我猜測,你爺爺應是為那位親王賣命,而親王……興許是去雁族,尋求冰蓮花。”

阮時意驚疑不定:“這、這……怎麽跟冰蓮扯上幹系了?”

“從目前所知的信息判斷,冰蓮確有維持青春不老數十年之功,如若那位親王企圖收復宋氏河山,以他已過不惑的年紀來看,即便打下來也沒幾年能統治……”

“光憑失蹤親王的年齡、去向,及那句‘珍稀之物’,你就把鄰國親王、我爺爺和冰蓮扯到一起?”

阮時意只覺他魔怔了。

徐赫苦笑:“你大抵沒忘我拿到冰蓮的過程……”

“你在北冽與雁族交界處等待冰火瀑布,偶遇一名身受重傷的男子……你是說,那人便是……?”

“正是,我以前毫無警覺,直到前段時間才注意到,我那位天字頭號崇拜者,手上日常佩戴一枚蛇紋白玉扳指,與雪山上那人的別無二致!我私下查證,得悉此為皇族的傳承,天家嫡系血脈歷代相傳,不論姓宋或姓夏,從數百年前便如此……

“阮阮,對應當年發生的種種,此推測或許能成立——失蹤親王在各處布下眼線,只等奪取冰蓮,再發兵進攻,但不知何故,淪落到音訊全無數年,且死於異國;你爺爺則因擔心失敗,或出於其他因素,急急撤離,留下這一份圖紙,交待我倆保管等候。你說,為何偏偏是四十年?”

阮時意沉思片刻:“爺爺不敢太快揭曉秘密,是在保護親王,畢竟對方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卻有可能服食過冰蓮,躺在某個地方睡大覺?”

“不,我那種情況,應是吃法有誤,或連根帶葉同吃,才導致一睡不醒……你想想看,人家雁族王族代代吃冰蓮,不照樣清醒治理國事?”

阮時意啐道:“原來你的‘貪睡’,是‘貪吃’所致!”

徐赫笑嘻嘻附在她耳邊:“我的‘貪吃’和‘貪睡’,只針對你一人。”

“你、你……”阮時意被他突如其來的調情鬧得耳根發燙,手忙腳亂推他一把,“說正經事!”

徐赫暗笑她越來越不經撩,柔柔與她扣緊十指。

“你爺爺設定的期限,理當包括許多因素,譬如等阮家人在南國落地生根,屆時不論親王成敗,四十年,足以讓風波平息;

“再者……咱倆長居京城,如親王勝,把密圖獻出;如像眼下這般,連個影兒也無,阮氏後人將根據此圖,毀掉阮家曾經的據點,銷毀所有痕跡。”

“三郎,假若你所言離真相不遠,親王千辛萬苦逃回北冽邊境,何以將拼死盜取的冰蓮拱手讓與你?你為何不偏不倚,恰好出現在那處?”

“也許僅僅是我好心相救,或說的是漢語?”徐赫至今也無確切答案。

頓了頓,他補充道:“至於我緣何在當地徘徊數日,是由於你爺爺告訴我,那兒的飛瀑凝冰,當日光以某個角度照射,冰火相連,是一年中僅有兩天才能欣賞的奇觀。

阮時意微微一怔,心底漾起漣漪般的層層疑慮。

*****

窗外雪落有聲。

阮時意翻來覆去看晴嵐圖與背後的地圖,深覺一生優雅美好的夢成了漫天拋灑的雪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