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紅袍與打臉二人組

靳東平畢竟年輕,即使跟在自家爺爺身邊多年教導,什麽凝神靜氣之類的沒少灌輸,但少年沖動在所難免,看著那個嘴賤君,即使是長了兩輩,也要給自家爺爺爭口氣。靳家大孫女自是知道自家弟弟的脾氣,正準備暴力壓制,就看見自家弟弟瞬間癡了,她順著老弟的視線回頭,就見璧玉分柳而來,陽光暈過去,更是增加了幾分味道。

剛剛沈老爺子的一番吩咐,在座的自然都聽到了,顯然這個吩咐是有針對性的,四周一片寂靜,都拿眼盯著小林離去的方向,沒過多久就見到了這位沈家姝。

沈念池秉承沈家訓,只要出了院門絕對要打理地幹幹凈凈,尤其是大廚答謝,更是要先料理好自己。雖然自己不是大廚,但是也知道自己爺爺是要打人臉的。所以已經換下了那身休閑裝,穿了件青色裹胸亞麻長裙,外罩白色對襟上襦衫,腰間一根粗帶束起,袖口隨著手的動作下滑至肘部,長發擰了個髻子,一根木簪,陽光灑在玉白的臉盤上,遠遠望著,確實有那麽一絲古意。

沈念池微微向眾人行了一禮,便將茶盤放到了小林特意擺好的木桌上。眾人知道,這是要打臉了,只是看著這麽個小姑娘,也覺得有點懷疑,不是瞧不起,只是有些東西確實要靠家世,不是因為錢財,而是因為家世意味著傳承,也意味著文化的積澱,沒有那個氛圍,學的再像,總是少了一份底蘊。

沈念池並不在意眾人的臉色,沖著靳老爺子行了一個福禮,微笑著道:“靳爺爺,給您拜壽了,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希望您吃好喝好”。只說是沖著老爺子的面子才來獻藝,跟旁的什麽人沒有絲毫關系。總的意思就是,你來我家打臉,雖然目的是打別人的臉,但是嫌棄我家的手藝不好,而且還是雞蛋裏挑骨頭,那我一定是要打回去的,當然,也不是哪個阿貓阿狗都有這個資格讓我沈家應戰,臉再大也不夠看。

眾人一陣詫異,小小年紀就有這份心思,也是難得的。嘴賤君則是輕哧,不跟小輩計較,沒得落了下乘,只要她做的差了,就是自己打臉,根本用不著他出手。

沈念池退回桌邊,就著小林端來的水盆仔仔細細地洗凈手,擦幹坐好,將要用到的茶具一一擺好,輕輕打開純錫茶罐。眾人都是略懂些茶道的,看著這個茶罐就知道有些門道了,茶葉的好壞,看茶葉的出身,當然也要看裝茶的容器,不是因為貴的就是好的,而是茶葉的儲存要求嚴格,尤其是頂級茶葉,更要小心儲存,一旦受潮,即使出身再好也是白搭,而沈念池手中的純錫罐子顯然是極好的容器,防潮功能更是絕佳,單從器物本身的品相上來說,也絕對算得上是好物,裏面的茶葉自然絕對不是凡品了。

沒錯,茶罐裏裝的是好茶,最頂級的武夷山大紅袍,沒錯,也是大紅袍,但是顯然比起眾人現在喝的絕不只是高了那麽一星半點。

沈老爺子年輕的時候為增進廚藝遊歷全國,作為八大菜系之一的閩菜也是不能拉下,教授閩菜的師父就住在武夷山腳下,宗族勢力龐大,壟斷了大半大紅袍的生意。沈老爺子學藝認真不怕吃苦,更兼不藏私,跟老人家說了很多沈家秘技,那位老爺子連帶他們全家都很喜歡沈崇,即使是老人家去世了,沈老爺子也是每逢年節必致電問好,老爺子的祭日也是要寄去祭禮,這麽多年兩家的關系仍是很好。

這罐茶是老人家的孫子在沈老爺子今年的生日那天親自送來的,采自武夷山天心巖九龍窠谷底的三株大紅袍始祖茶樹,每年產成茶不過六七兩,絕對的有錢買不到,拿起竹鑷夾起一小撮便已足夠。

旁邊的泉水已燒開。宣城不僅有海也有山,山高千米,素有“海上第一名山”之稱,古語有雲“泰山雖雲高,不如東海鰲”,說的就是這座鰲山了。山中有一清泉,泉眼不大,但水質清澈,回甘悠長,很適合泡茶。大紅袍開水沖泡最為適宜,一洗二泡鳳凰三點頭,舉手間自有其韻味,褐黃色的茶湯傾瀉而下,湯色透亮厚重,入口微苦,微微的爆裂感,余韻悠長。靳老一桌十人得了這一口,頓覺通體舒泰,其他人只能是幹瞪眼。

“好好,茶好,水好,人好!”靳老自是知道沈老爺子有此珍藏,但是覬覦多時卻無機會下口,現在也覺得李君嘴賤有嘴賤的好處,起碼自己能得這一杯好茶,也算是好事。李君訕訕地摸了摸鼻子,臉被打地太疼,想反駁都無處下口。你說人家糟蹋了好茶,得,人家告訴你什麽才是真正的好茶,人家不但有好茶,還有好水,更有好姑娘,泡得一手好茶,手藝古樸大方,一看就是師承名家,賞心悅目,打臉打得極好。七泡過後,沈念池收好茶具,又向眾人行禮,轉身出門。打臉完了轉身走人,不嗆聲不回嘴,更是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