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第3/6頁)

在短短的刹那間,喬治·斯賓塞-丘吉爾,就從帝國的榮光,終結戰爭的英雄,正義的使者,未來的議院之星,變成了——

一個女人。

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不同了。

她幾乎可以清晰地看見他們的眼神變化,從看一個同僚,一個正常人,慢慢降到了看一個完全不屬於議院,一個低賤得多的存在。

他們正在討論該如何處置你——或者不如說,眼前的這個情況,看來首相終於認清了這件事是不可能瞞得住的。康斯薇露的聲音再次響起,拉回了伊莎貝拉的思緒。

他們會怎麽做?伊莎貝拉深吸了一口氣。

康斯薇露隔了好一會,才回答這個問題。

他們不知道,沒人知道該怎麽處理這件事情。他們一致同意不能讓你繼續擔任下議院議員,但公爵馬上就指出,這可不是首相一句話就能撤銷的事情,如果他要以違反了選舉法的理由剝奪你的議員資格,那麽這就必須由法院來審理。然而,由於你的真實身份是馬爾堡公爵夫人,具有貴族頭銜,因此不能由一般的法庭處理,這個案件如果要提交,只能提交給——

上議院刑事法庭。伊莎貝拉苦笑了一下。我預料到了這個結果。

不過,也有好幾個大臣不同意讓這件事鬧上法庭——他們擔憂這件事會成為國際性的醜聞,讓60多年都不曾啟用的上議會刑事法庭在一個月間連著召開兩次,只會雪上加霜。他們建議不公開承認這件事——當然同時譴責了你直接認可瑪麗·庫爾松指控的舉動——等幾個月這件事的風波過去以後,再找個由頭讓你接替某個職位而不得不卸任下議院的議員席位。

首相不會同意這樣欲蓋彌彰的舉措的。伊莎貝拉搖了搖頭。

他的確不同意。隔了幾分鐘後,康斯薇露道。

瑪麗·庫爾松既然敢前來下議院的會議上宣布這一點,她不可能不提前給媒體做點準備,甚至是寄去一份匿名信——退一萬步說,這只是她一時的沖動之舉,那麽在威斯敏斯特宮裏工作的某個人——也許是清潔工,也許是某個守衛,甚至是在場的議員——也已經把這個驚人的消息賣給報社了。再有幾個小時,喬治·丘吉爾實際上是馬爾堡公爵夫人這件事就會迅速散播開來。不出幾天,全世界都會知道這個事實。英國的裝模作樣只會成為國際上的笑柄。如果我是索爾茲伯裏勛爵,我不可能同意這樣的提議。

她至少比提出這個建議的大臣更懂得遊戲規則,然而這麽一個蠢貨能得以進入內閣,她卻不得不放棄一個小小的議員位置,只因他比她多了一個把。世間大多不公平的事,區別有時也就不過是那麽幾英寸的事物。

一會,康斯薇露又開口了。

首相現在的意思是,直到他們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以前,你都不允許再以喬治·丘吉爾的身份及形象出現在大眾面前,也不允許公開發表任何演講,接受任何采訪,或者與任何不相關人員探討該話題。基本上,首相的話就等同於將你軟禁了起來,公爵仍然在與索爾茲伯裏勛爵據理力爭——

我並不擔心軟禁,康斯薇露,軟禁背後的目的才是我們需要擔心的。

伊莎貝拉從窗簾中的那一絲縫隙眺望著窗外的藍天,如同被關在籠子裏的豹子從罩布的罅隙裏眺望自由。

還記得我們的計劃嗎?一旦我們承認了喬治·丘吉爾的真實身份,就必須爭取讓這件事移交法庭,避免政府會為了遮掩醜聞而徹底抹去我的存在,讓喬治·丘吉爾從此不復存在——

那即是說,宣布所有這個身份做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騙局。和平協議是由溫斯頓·丘吉爾簽下的,越獄的也只有溫斯頓·丘吉爾一個人,辯護也不過是個蹩腳的美國律師與辯方被賄賂的律師聯手上演的一場好戲。從頭到尾,喬治·丘吉爾就只是一個範德比爾特家制造的騙局罷了,只要剝奪走了我身上的光環,即便我是個女人又有何妨?

索爾茲伯裏勛爵的意思,就是要阻止我為自己辯解,阻止我說出我的故事,這說明這個想法已經藏在了索爾茲伯裏勛爵的心裏,或許也藏在那些內閣大臣的心裏,他們不會在阿爾伯特的面前說出,他們不會在任何人的面前說出,他們會心照不宣地直接這麽做。

伊莎貝拉轉過頭來,康斯薇露已經離開了那間房間,飄到了身後,與她對視著。

但你已經說出了自己的故事。珍珠灰的影子上現出淡淡的笑意。你已經為此做好了準備,不是嗎?

是的,因為這是一場艱苦而漫長的戰爭。

*Maud*

“你確定這就是我們要印刷的內容?”

報紙的主編——嚴格來說,他只是一個掛名的主編,真正的主編其實是瑪德——半信半疑地拿著做好的排版問道。他的手有些顫抖,但那是任何人看到這新聞後都會有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