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Maud·(第2/4頁)

“你怎麽確定這個罪行就是菲茨赫伯先生犯下的呢?”

“我知道他約了瑪麗安娜在那兒見面——在這之前,他就已經騷擾了她很久……後來,我才從仆從的口中得知,他那時就已經強迫她……”

她轉過臉去,輕聲抽泣了幾下。她的表情,她的神態,她的語氣控制得是如此的完美,即便她說的話超出了一個未婚小女所該談論的話題範圍,也並不讓人覺得她的言行有任何不妥,反而只想將她抱在懷中,肆意憐惜一番。

公爵夫人深吸了一口氣,清了清嗓子,“路易莎小姐,你能繼續往下說嗎?”

“噢,是的,很抱歉……我找了一輛出租馬車,想辦法說服了他帶我趕去了菲茨赫伯先生與瑪麗安娜見面的地點——盡管我那時只是一個9歲的女孩,根本沒有任何我能為她做的事情,甚至連我自己也可能遭殃。但我那時候根本想不了那麽多,我只想拯救她。瑪麗安娜不僅僅只是我的保姆,我的女仆,她還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最親密的家人,從我記事開始就陪伴在我身邊,從來沒有離開。”

陪審團的成員們一個個聽得全神貫注,津津有味,十二雙眼睛全都集中在路易莎的身上,活像慈愛的父親正看著自己楚楚可憐的小女兒。可以說,此時的法庭上,唯二沒有看著路易莎的,就只有恩內斯特·菲茨赫伯,還有注視著恩內斯特·菲茨赫伯的瑪德。

路易莎還在講述著她是如何走進了那間旅店房間,就看見了死去的瑪麗安娜的經過,幾句話就栩栩如生地勾勒出了當時的情形,讓人幾乎身臨其境。

按照她的說法,看見屍體的當即,由於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她竟然當場就昏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回到了家中。所有人都告訴她這場經歷不過是噩夢,她從未離開過家中,而瑪麗安娜早就回去了她的家鄉。

謊話,謊話,全是謊話,事實根本並非如此。

案件的記錄可以被抹去,但人的記憶卻會永遠存在。

“尊敬的法官,您是否允許我們傳喚第二位證人。”公爵夫人再次要求了許可,而這一次站起來的,是一名倫敦的警察,諾亞先生。十五年前,接到了旅店老板的通知而趕到現場的兩名警察的其中一位,就是他。瑪德在斯塔福德郡的档案室裏沒日沒夜地看了三天十五年前的文件,才終於確定當時最有可能與謝潑德一同前去偵查案件的,就是這位諾亞先生。

而她賭對了。

為了保全自己及家人的性命安全,諾亞先生已經保持了十幾年的沉默。如今,他的家人早在幾個月前就被艾略特送去了加拿大,而他也已退休,事情過去多年,已無法追究。沒有了後顧之憂,瑪德又開出了他無法拒絕的高額酬金,諾亞先生才願意站出來作證。

恩內斯特·菲茨赫伯直到諾亞先生出現的那一刻才突然打起了精神,他似乎是認出了對方的身份,倏然站直,雙眼緊緊地盯著他。倘若他是一只兔子,只怕耳朵會高高豎起,不放過任何一句他吐出的證詞。

那空無一物的眼眸裏終於多了點情緒,讓瑪德極其意外。她見過這個男人是如何溫柔體貼得像個天底下最貼心的情人,就連艾略特恐怕也會自愧不如的模樣,她也見過這個男人面無表情,眼中黑得深不見底,冷酷殘忍的模樣,她更見過對方是如何在刹那間就從前一種切換到了後一種,就仿佛他是某種電燈,有個開關控制黑與光似的。

她卻從未見過對方這樣半明半暗的模樣。

在路易莎的描述中,她很聰明地提到了至關重要的兩點——她看見死去的瑪麗安娜胸口上插著一把小刀,似乎是一刀斃命。而她立刻就認出了兇器,那是她的父親送給恩內斯特·菲茨赫伯的禮物,方便他自己將打到的獵物皮剝下來,非常的輕薄鋒利。

彼時,恩內斯特·菲茨赫伯還只是一個15歲的少年,而瑪麗安娜已經24歲了,她的個子高挑,比還未完全發育的恩內斯特·菲茨赫伯高出一個頭,如果對方盛怒之下將刀向她紮去,高度便正好在她的胸口。

這些細節只有事後對案件進行調查的警察才會知道,諾亞先生證實了這兩點的確是真的。

“照你這麽說,諾亞先生,兇手是何人,應該是一件非常明了的事情,那麽,為什麽當年沒有逮捕菲茨赫伯先生,反而還掩瞞了案件記錄,直到此刻才再次提起呢?”

哈利·羅賓森終於抓到了一個他能夠反駁的要點,忙不叠地詰問道。

“因為與我同行的警官,謝潑德,威脅我要是將案件詳情寫進報道當中,我的妻子,還有我的兩個女兒都要給伊萬斯小姐一同陪葬,謝潑德是一個很可怕的人,我相信他會說到做到。因此,我任由他帶走了屍體,以後再也沒有提起一句話。直到如今,我的家人都安全了以後,我才敢說出當年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