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都市言情鍍金歲月

“她從不知道我究竟了解多少。”

在《如何溫柔地殺死一頭惡龍》這本書的扉頁, 瑪德決定放上這句話。

這是一本不存在的書——準確來說,是一本現在還沒有出版的書。但瑪德打定主意遲早有一天要將她與路易莎之間的博弈撰寫出來。但凡精彩的故事都必須有一個引人入勝的開頭, 尤其是當故事的親歷者很有可能會在監獄裏樣本時。

“這是一頭極其自戀,又非常自大的惡龍,一直以為她才是那個贏得了最終勝利的一方, ”接著,瑪德會繼續這麽寫下去, “然而, 她的盤踞不去,她的恐懼,她兇狠的反抗手段都宣告著她不願讓我染指的財富,究竟有多麽龐大。”

“從她的手上奪回被拍下的照片, 是我從爪縫中偷出的第一枚金幣。”

“而你們,我最親愛的讀者們, 將會跟隨著我的步伐, 從這枚金幣考試, 逐漸發現她的利爪中所攥緊的,是多麽令人瞠目結舌的秘密。”

瑪德沒有料到艾略特勛爵拿回路易莎所拍攝照片的方式, 竟然是出自一本虛構的偵探的。

更讓她沒料到的是,這竟然成功了。

他觸發了虛假的火警,並雇傭了幾個熟練的小偷在街邊等著。當路易莎驚慌失措地在女仆陪伴下沖出房屋的時候,小偷成功地從她的大衣口袋裏順走了一個絲綢疊成的小包,裏面包裹著一小卷硝酸底片卷。

這意味著,這些照片的價值在路易莎的眼中, 比自己的珠寶都更要重要。

艾略特勛爵在倫敦的三教九流裏很有些人脈——或許跟他總喜歡解救那些遭到麻煩的女孩有關——找來的小偷個個技藝精湛,只需一眼就能把底細都摸清楚。他們信誓旦旦地向艾略特勛爵保證,路易莎身上除了那個小包裹以外,再也沒有帶上其他任何的東西,倒是有個雜務女仆趁亂順走了一副鉆石耳環,也給小偷拿了回來。

路易莎以那幾張照片所要挾的,是要瑪德改為庫爾松夫人服務,調轉她辛辣的筆尖對準公爵夫人,撰寫出一篇將會詆毀丘吉爾家族的聲明。如果她因為之前的“雪山事故”而被庫爾松夫人脅迫,不得不前來威脅自己,瑪德一點也不會覺得意外。

還有另外一個附加條件,路易莎說得輕描淡寫,仿佛不值一提。

“將我排除在恩內斯特的案件調查之外,我的未婚夫不會樂意見到我的名字出現在警方的報道上的。”

這個理由乍一聽之下,倒是非常正當。

然而,路易莎為了這一切所付出的努力,卻不那麽正常。

“也許她本來就是一個瘋子,”艾略特勛爵那時這麽向她提議,在數次激烈而愉悅的身體交流過後,他們都氣喘籲籲地倒在床上,“所有她做的事情都不能以常理而度。你不能以正常的邏輯去揣測她——”

然而,如果說瑪德從洛裏斯身上學到了什麽,那就是瘋子有時反而比常人更冷靜,更理智。

“親吻我。”

令人作嘔的玫瑰清香仿佛又在瑪德的鼻端縈繞,輕聲的呢喃從一張得意至極,仿佛正做著全世界最令人愉悅的事情的臉上冒出。仿佛是一朵美艷的食人花,迫不及待地找到陳年而不曾痊愈的傷口,兇狠撕裂疤痕,根根鋒利藤蔓根根齊入,津津有味地大啖血肉。

後來,她才知道,那正是路易莎的拿手招數。

但在當時,與路易莎有關的線索全斷了,瑪德不得不暫且先放棄這條路,轉頭繼續調查恩內斯特·菲茨赫伯的罪行。畢竟,他們那時甚至還沒能將所有恩內斯特·菲茨赫伯的受害者找出來——她們有些極力隱藏著自己的遭遇,從未告訴過任何人,有些則選擇選走高飛,到一個沒有人認識自己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像無頭蒼蠅一般地在一個如此巨大的城市中四處打聽,有所收獲的幾率微乎其微。

於是,這樣的調查持續了整整一個星期,瑪德果然一無所獲,她甚至沒有頭緒自己該如何進行下去。如同被困在漆黑海面一般,她的四周盡是暗流與礁石,真相藏在重重包裹的霧氣中,教人忍不住想奮力撥開迷霧,卻又擔憂藏在陰影後的是致命的陷阱。

她在某個疲倦的夜晚夢見了克裏斯。

他似乎從未遠去,只是悄悄離開了一會;又或者他從未離開,只是瑪德選擇不去見他,無論是哪一種,他都在她最絕望的時刻再度出現在身旁,他的雙眼是那麽湛藍,透過那層清澈的顏色,她仿佛能看見另一個世界的陽光。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kid。”他溫柔地捧起她的臉龐,那股特殊的味道——混合著拳擊手套的皮革,潤膚油,還有場地上的粉末——一下子沖散了仿佛噩夢般揮之不去的玫瑰清香,“想想看,如果你沒有企圖拯救自己,你最終會成為怎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