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Albert·(第2/4頁)

“你所撰寫的那篇文章,如果僅僅只是對報紙上那些信口開河的報道的反擊,倒也罷了,我沒有任何的意見。”阿爾伯特按捺著自己被冒犯的想法,反復在心中告誡著自己,這只小豹子來自於未來,一個有著各種奇怪規則的世界,他不能用19世紀的‘老舊’思想來要求她,“然而,這不僅僅是一次反擊,還是你為接下來參加補選的策略——在這一點上,我希望你能在與我商量以後,再做出任何決定。”

“為什麽?”她抱起了雙臂,皺起了眉毛,“你看到了我在內閣會議上的表現,難道你到現在還不相信我在政治上的能力嗎?”

“你有能力,只是你沒將它們用到刀刃上。”阿爾伯特的語氣最終還是變得不客氣了些,“支持婦女獲得議會選舉權,這絕對稱不上是刀刃。”

“上一次我參加補選的時候,我所支持的就是這些內容。”

“但我們原本的打算就是要輸掉那一場補選,更不用說,你的競選綱領裏除了支持婦女與兒童權益,還有支持中產階級與工人階級的那一部分——最重要的一部分。”

“然而我得到了很高的票數,與最後當選人的票數差距很小。”

“那是因為你因為你倡導擴大中產階級的選舉權,你揭露了普威爾市長的罪行,以及你名字裏的那個姓氏。不是因為你支持婦女選舉權,想要為受苦的婦女與兒童謀取保障與權利。你必須要分清這一點,伊莎貝拉。”

有那麽一刹那,阿爾伯特幾乎以為自己的妻子要發怒了,但她成功地保持了平靜,甚至就連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了——一秒之後阿爾伯特便知道了原因,珍妮姨媽與溫斯頓正朝自己這邊擔憂地打量著,興許是察覺了他們適才的針鋒相對。

“那麽,我現在就在與你商量,阿爾伯特。”她等到身後的目光移開了以後,才再次開口了,“告訴我,你為什麽不贊同我這麽做。”

“我並非是不贊成婦女談論政治,贏得議會選舉權,我當時必須要露出那樣的神色,否則就會被認為我們支持那場遊|行——以現在政府的保守程度而言,我們還不能讓別人這麽想。”

“我猜到了這一點,這麽說,你不贊成的是我將其作為我競選的其中一步策略?”

她的平靜中透著一點銳利,小豹子學會了將尖爪藏在伸出的肉墊中,只留出一點鋒利的邊緣,讓你知道她仍然有傷人的本事。

“一旦你當選成功,在下議院站穩了腳跟——甚至獲得了一官半職。到那時,你才有可能開始為婦女選舉權,兒童福利等權利努力,但在那之前,伊莎貝拉,你不能將它作為你的競選綱領,即便你是阻止了戰爭的英雄也不行。因為你支持,你想要保護的那些人沒有選舉權,而那些真正握有選舉權的人,又會因此而被冒犯。”

“你是說那些在報社外抗議的工人。”她立刻就猜出了自己的暗示。

“是的——當然,被冒犯的不僅僅是他們,只是這些工人原本就面臨著一部分工作被女性搶走——”

“搶走?”伊莎貝拉重復了一遍他的用詞。

“我不認為這是該在字句上吹毛求疵的時候——”阿爾伯特感到一絲煩躁不安升起,多半是因為伊莎貝拉臉上此刻說流露出的那種並不認可的嚴肅神色。

“你說得對,的確不是。”她話頭一轉,眼神鋒利,“然而,使用這個詞,就意味著,在某種程度上,你實際上是認可他們的想法的,不是嗎,阿爾伯特?”

他的第一反應是堅決地否認。

但他不得不承認伊莎貝拉是對的。

他愛她,終其一生都在尋找著這樣獨特又勇敢的戰士。但他仍然是從一條傳統,虔誠的道路上成長的,那些烙印從童年就印下,無法輕易地就清除。

看見那麽多女性,大膽地說出自己的姓名,自己的職業,為自己因為事業摒棄婚姻與家庭而感到自豪無比,他內心的確有幾分隱隱的不和諧感。那並非是純粹的不贊同,也並非厭惡,只是如同看見紅酒被裝在了錯誤的杯子中,人們穿著奇裝異服出現在正式的晚會上,乞丐走入女王陛下的宮殿——就如同看見這些景象時的感受。

“你失望了嗎?”他禁不住低聲問道,惴惴不安地等待著回答,仿佛等待宣判的死囚。

她清亮的雙眼與他對視著,眼眸在電燈——珍妮姨媽在他們離開英國的時候為自己的宅邸安裝了電路——的照射下映出了琥珀一般的溫暖光澤,他無法在其中找到答案。

“為什麽你可以?”

她突然開口問道。

“可以什麽?”

“可以繼續愛著我——在發現了我能夠看見鬼魂,在發現了我來自未來,尤其是發現我支持那麽多你並不贊同的觀念以後。艾略特勛爵放棄了,為什麽你可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