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Mary Curzon·(第2/3頁)

實施了詹姆斯·拉瑟福德那步棋以後,瑪麗可以肯定,這一世的康斯薇露,仍然是與上一世一般,對自己的丈夫毫無愛意。她的計劃是促使康斯薇露認為那封寫給威爾士王子的信件來自於馬爾堡公爵,進而對自己的丈夫喪失所有的信心,拒絕王子,斷送公爵的政治前程,並因為路易莎的到來而決定與其離婚,這在腦子裏聽上去著實不錯,然而等到她來到花園裏,想要偷聽路易莎與馬爾堡公爵之間的對話,確保自己的計劃萬無一失時,卻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捕捉到的對話——

馬爾堡公爵竟然與路易莎分手了,這怎麽可能?

也就是在那一刻,瑪麗意識到她計劃中的一個巨大漏洞——她並不了解馬爾堡公爵,她對這個男人的認知只停留在淺顯的政治方面,還有康斯薇露那些伴隨著眼淚的訴苦,這會導致她對公爵的判斷失誤。如同此刻一般,她原本以為帶來路易莎能加劇他與康斯薇露之間的矛盾,卻沒想到在情婦與妻子之間,這男人竟然選擇了後者。

瑪麗當時便心叫不妙起來,若是這一世馬爾堡公爵愛上了自己的妻子,那麽日後康斯薇露的出軌對他的打擊只會更大,而隨之而來的報復也會更加殘忍,而誰知道那個兇手會不會仍然將此事怪罪在自己的頭上?她拉攏了上一世與康斯薇露關系頗為親密的艾德娜,就是為了在將來將真相偽造成她出於妒忌,才向媒體爆料了康斯薇露與費羅斯的私情。可看到了馬爾堡公爵說出最後一句話時的深情模樣,瑪麗刹那便感到這一層保險簡直不可靠到了極點。

於是她在那一分鐘內迅速做出了一個新的決定——拉攏路易莎。

為了表達自己的誠意,她將詹姆斯·拉瑟福德還活著這一消息告知了對方,為的便是企圖力挽狂瀾一把,消磨馬爾堡公爵心中可能對自己妻子燃起的愛意——沒有什麽比告訴一個男人,他的妻子在婚禮前為了另一個男人而逃走(至少這是瑪麗認為康斯薇露那麽做的理由)這一點,更能羞辱他對自己妻子的感情了。

可馬爾堡公爵就像是中了什麽愛情魔咒一般,對自己的妻子忠貞不二,不但絲毫不為路易莎的話語所動,還親自出馬解決了威爾士王子的危機;不僅如此,他甚至還將慈善晚宴的氣氛一舉扭轉。更不要說,在之後的募捐環節,康斯薇露竟然臨時更改了規則,使得原本打定主意要加入那慈善協會的瑪麗以一步之差被拒之門外,還白白為此花出去了一筆錢。

在那之後,一切都失控了。

她好不容易在倫敦攪起的謠言,被艾略特勛爵與他的父親四處撲滅;路易莎的雪山謀殺失敗,使得她不得不出面去收拾對方的爛攤子,還讓自己的丈夫成了頭號嫌疑人;而她為了消滅罪證而千辛萬苦地從王子殿下手裏取回的那封信件,卻反而使對方懷疑到了自己的頭上,聯合女王陛下,還有他在政府內的心腹,讓自己的丈夫甚至失去了前往南非殖民地的資格。

最後一發禮炮在水岸炸開,軍艦開始緩慢地向前駛去。馬爾堡公爵與公爵夫人此時來到了甲板上,微笑著向下方的人群揮舞著手臂告別。即便隔著這般遠,瑪麗也能看到她全身上下環繞著的珠光寶氣——這時康斯薇露脫去了此前披著的海軍藍大衣,露出底下穿著的莊重優雅的regalia,象征著大不列顛的猩紅毛絨坎肩鑲嵌在雪白的蕾絲長裙上,垂懸著珍珠作為穗子的替代;胸口則佩戴著一條鑲嵌著7塊藍寶石的項鏈,最小的一塊也有嬰兒拳頭般大小,而最大的那塊幾乎占據去了她胸膛的半壁江山。在瑪麗看來,她不啻於將大不列顛的國旗裹在了身上一般。

而她的頭上,則帶著那頂近幾天內被全英國的貴族夫人小姐議論紛紛的精致皇冠,當它制作完畢,在巴黎展示的時候,就已經引起了半個法國的驚嘆——它由Boucheron de Paris制造,造型古典而雅致,上面鑲嵌著1091顆完美切割的鉆石,足以使世界一半的皇家收藏在它面前黯然失色。這一身的珠寶全是由威廉·範德比爾特定制並贈送給自己的女兒,以此來滿足大不列顛人民對於一個完美的外交官貴族夫人所應有的形象的想象——美麗,強大,優雅,自信,而又奢華極致。

而瑪麗從不記得康斯薇露的父親可曾對她這般上心,

該死的,到底是什麽地方出了錯?為什麽一切都與她記憶中不同?

瑪麗盯著那皇冠在冬日昏昏日光下仍然反射出的耀目光彩,焦慮地思忖著。

她所剩的機會已經不多了,倘若這一次馬爾堡公爵仍然與上一世一般,在處理南非外交危機上大放異彩,那麽無論這中間出了多少的變數,歷史仍然會朝著相似的方向滾滾而去。她能做的,就是想方設法讓自己的丈夫在這一次的事務上扮演從前馬爾堡公爵的角色,當公爵被德國意想不到的暗中使絆弄得手忙腳亂之際,強硬地插手這場事務,並最後將功勞攬入自己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