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Eliot·(第2/4頁)

“當然。”艾略特順水推舟地說著,自然而然地又走回了小會客廳中坐下,拿出了他平時聆聽女伴傾訴她們生活中那些微不足道的苦惱時會放在臉上的誠摯神情。

“您是對的,我的確還關心著阿爾伯特——但我不知道我究竟能做些什麽,”路易莎小姐拿出手帕輕輕地擦了擦眼睛,“阿爾伯特如今不是該在溫莎城堡之中嗎?那麽,想必他即便出事了,也能得到迅速而妥帖的照顧。”

這句話頓時讓艾略特脊背上汗毛乍豎。

路易莎小姐看透了他的伎倆——盡管不夠快,極有可能是在她忍不住出聲讓自己留下以後,才意識到自己正在用這種方式試探著她如今對阿爾伯特的感情。

她想必是猜出了自己前來的原因,因此在眨眼間便改變了自己的戰術,她如今的打算,恐怕是打算利用他急切地想要拯救阿爾伯特與康斯薇露的想法,來掩蓋她的犯罪痕跡。

她明明知道阿爾伯特如今在蘇格蘭,卻偏要說他在溫莎城堡,就是要誘使自己來告訴她阿爾伯特的下落,從而營造出一種信息全都是由自己提供給她,而她不過是在其中稍微點撥了一下關鍵罷了的情形——

如果他無法弄清楚路易莎小姐行為背後所有埋藏的想法與動機,那麽掌握到的信息不對等的他只會被對方玩弄於股掌之上,乃至於最後有可能出現只有阿爾伯特被救回來,而康斯薇露則“死在送往醫院的路上”這樣的結局。

“我一開始也是這麽以為的,路易莎小姐,直到我聽說,阿爾伯特實際上並不在溫莎城堡,他與路易斯公主在前一天離開了那兒……”

“是嗎?想必這又是公主殿下的一時興起——那麽您知道他們去了哪兒嗎?”

“噢,你是知道公主殿下的,她總是……”

在明確知道他下一步該怎麽走以前,艾略特只好說著啰嗦的廢話,為自己爭取著一兩秒的思考時間,他感到自己的大腦仿佛活生生地被拆成了兩半,一半維持著自己臉上雲淡風輕的神情,有來有往地與路易莎扯著一些有的沒的閑談,無論如何就是閉口不談阿爾伯特如今在哪,只一個勁地說著他似乎聽說他傷的很重,似乎聽說公主殿下打算北上,又反復強調著今年大不列顛的北部有多麽的寒冷,無論如何,就是沒個準話;另一半則如同榨果汁一般將自己緊緊地縮了起來,竭力思考著——

失去了康斯薇露的阿爾伯特對路易莎小姐來說意味著什麽?

不可能是因為她不希望阿爾伯特身邊長期存在著一個女人,那樣的話,她該等到康斯薇露為阿爾伯特生下了繼承人以後再動手,如此一來,按照阿爾伯特的性格,他多半恐怕不會再娶。否則按照如今的情形,他必然還要再娶另一個馬爾堡公爵夫人,好確保自己的頭銜能夠繼續傳承下去。

難道是因為阿爾伯特對康斯薇露動心了這一點讓路易莎小姐無法接受?但那樣的話,她就更加不應該在這種時候下手,康斯薇露的死去必然會無限拔高她在阿爾伯特心中的地位,以至於今後即便阿爾伯特再度回到路易莎小姐的身邊,他的內心也始終會有一小塊區域留給康斯薇露——破壞康斯薇露與阿爾伯特之間的關系,讓他們變成形同陌路的夫妻,反而更能實現路易莎小姐的目的。

更何況,阿爾伯特是一個十分不擅長處理離別的男人,經歷了十分疼愛他的祖父母的逝世過後,他仍然會因為母親的去世而痛苦不已,幾乎斷開了與外界的聯系長達半年——而他的性格也在那之後改變了許多。以上一次他與阿爾伯特談話時後者對自己妻子如今的感情來看,康斯薇露的死亡對他的打擊只會更大,路易莎小姐怎能確保那之後的阿爾伯特還能保持與之前——

等等,等等——

感到自己如同西行開拓新世界的哥倫布,一整片全新的地圖突然在艾略特面前豁然開朗地展開,刹那間仿佛所有的過去都能被一條清晰的金線聯系起來——如果他的記憶沒有欺騙他的話,路易莎小姐與阿爾伯特之間的關系前所未有的親密起來,正是在他母親逝世後的那半年中。

他當然還記得那時候阿爾伯特脆弱無助的模樣,他知道後者因為早逝的妹妹的緣故,一直與自己的母親保持著極為緊密的關系,因此從未對此感到驚訝,在那之後阿爾伯特的性格大變,也被艾略特歸為母親去世的影響——然而,現在想想,如果這一切並不是因為第八代馬爾堡公爵夫人的去世,而是因為路易莎小姐呢?

艾略特心中湧起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想起了在曼切斯特公爵遺孀夫人晚宴上,他與阿爾伯特之間的談話——如果那個冰冷傲慢,利益至上,只將康斯薇露視為某個可以利用與控制的獵物的阿爾伯特,是由路易莎小姐親手塑造而出的話,那就意味著她對阿爾伯特有著完全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