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Albert·(第2/4頁)

這是他心中唯一的想法。

這個決定是在什麽時候下的?阿爾伯特的目光追逐著正聆聽著哈利·羅賓森闡述著案情的她,看著那短到了耳根的碎發,看著那經過簡陋化妝後才勉強帶出一絲男子氣的五官——是在她看到哈利·羅賓森成為了檢方的志願律師的那一刻,還是她意識到在這樣的緊急情況下根本無法找到一頂假發的那一刻,還是在更早以前,當她以這個名字撰寫出那篇文章的時候,她是否就下定了決心,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天會以這種身份出現在世人面前,好能去做這個時代不允許女性去做的一切事情?

譬如,為艾格斯·米勒而辯護。

所有人,包括勞倫斯·黑爾爵士,包括哈利·羅賓森,包括所有旁聽的人群,都對這個能讓哈裏斯甘願讓步的年輕人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因為那篇報道的原因,他們自然都知道喬治·斯賓塞-丘吉爾是何許人也,因此一個個不加掩飾地向她投去了好奇的目光悄聲相互交談著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阿爾伯特緊張地打量著他們臉上的神情,好在,似乎還沒人發現那個年輕人實際上是一個年輕少女。或許是因為男扮女裝在這個時代聽上去太像是一個文藝復興時期的傳說,以至於沒人相信這會是現實生活中發生的事情。

但阿爾伯特相信著康斯薇露,就像她要求的那般。

也許是因為他的妻子已經做到了太多太多令他感到不可思議的事情,也許是因為康斯薇露總能為他帶來一個又一個的出乎意料的驚喜,剪掉長發,女扮男裝為一名女仆而辯護在阿爾伯特看來並沒有那麽的天方夜譚,甚至,阿爾伯特發現自己十分輕易地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撇開他們在同性相戀問題上的分歧,撇開他們在宗教信仰上的對立,在此刻的阿爾伯特看來,如果康斯薇露認為自己能在這場案件中發揮比哈裏斯更好的作用——阿爾伯特知道她不可能上過任何法律課程,也從未有過任何庭辯經驗;並且甘願為此付出巨大的代價——失去了長發的貴族夫人就如同沒有束腰的女人一般,不僅有違常理,也不可能被社會所接受;同時也堅定的認為這就是她應該去做的事情,那麽,阿爾伯特就願意無條件的,百分之一百地支持她。

並且,直到目睹她與哈利·羅賓森之間的爭辯以後,他才明白為何他的妻子想要親自下場,因為她看出了此前就連他也沒有意識到的事實——那就是哈利·羅賓森一直在操控著整個法庭的輿論走向。在海倫·米勒的案件中,他刻意妖魔化了海倫·米勒的為人,好讓哈裏斯能夠打破這個障眼法,使得陪審團團員心中充滿了對遭受折磨與虐待的兒童的同情——只是,這麽一來,艾格斯·米勒的孩子也將會落入這個描述中,使得陪審團團員在這場謀殺案件的審理中更注重孩子被奪走的性命而不是艾格斯·米勒本身的苦衷。

另一方面,在艾格斯·米勒的弓雖女幹案件中,哈利·羅賓森一直著重於抹黑艾格斯·米勒的形象——這一點在當時的確引起了阿爾伯特的疑竇,但是他當時只以為那是對方沒有考慮清楚就施展出來的戰術罷了——現在看看哈利·羅賓森用以反駁康斯薇露的辯詞來看,恐怕輸掉這個案件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不僅是扭曲她在陪審團團員心中的形象,令他們相信這個能做出勾引有婦之夫這等無恥行為的女孩自然也有可能蓄意謀殺了自己剛出生的孩子,同時也讓陪審團團員們相信她的確有動機去殺死一個因為弓雖女幹而來的孩子。

在休息的那一個小時中,哈裏斯曾簡短地與康斯薇露探討過這場案件他將要使用的策略,因此阿爾伯特知道,如果讓對此毫無防備,沒有意識到已經落入哈利·羅賓森的哈裏斯繼續為艾格斯·米勒辯護,他恐怕會從艾格斯·米勒沒有任何殺人動機,也沒有勇氣和能力能夠犯下這樣的罪行兩點入手,反而會讓哈利·羅賓森有機可乘,利用前面兩場案件讓陪審團團員形成的影響而將艾格斯·米勒送上絞刑架。

那麽,一切就看你的了,康斯薇露,我的妻子。

他心想,注視著從容站起的喬治·斯賓塞-丘吉爾,哈利·羅賓森才剛剛向陪審團團員們表明了艾格斯·米勒有充分的要殺死這個孩子的動機——這個孩子將會阻礙她成為布倫海姆宮的員工,開始一段新的生活,擺脫約翰·米勒對她的控制與暴行;同時,這個孩子也是證實了她被約翰·米勒弓雖女幹的證據,艾格斯·米勒心中對這個孩子只可能有恨,不可能有愛;最後,他自然也沒有放過之前的庭審中好不容易打下的基礎,向陪審團團員們訴說著殺人對於這樣的一個道德敗壞,毫無廉恥可言的女孩而言會有多麽的輕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