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Isabella·(第2/4頁)

伊莎貝拉。已經從床上離開,避到墻角的康斯薇露輕聲在她心裏說。我不覺得——我不認為事情會像你想的那樣發展——

就在她說話的同時,伊莎貝拉也意識到了房間中的氣氛似乎不太對。沒有絲毫該出現在新婚之夜的旖旎,曖昧,浪漫,此刻仍冷冷地注視著她的阿爾伯特眼裏甚至——甚至可以說帶著一絲不加掩蓋的鄙夷與厭惡。他緩緩地解開了自己深藍色睡衣最上面的幾顆紐扣,露出了半邊象牙白的結實胸膛。然而,要說此刻這場景有半分情|色,不如更像是驚悚片裏給即將動手的變態殺人犯的特寫,“阿爾伯特……”已經感到自己的雙手有些顫抖的伊莎貝拉忍不住開口了,想要搶占解釋的先機,“我——”

“容我打斷你一下,公爵夫人,”阿爾伯特臉上現出一絲冷酷的笑意,強烈的既視感從伊莎貝拉眼前冒出,香水那部電影裏,當本·威士肖飾演的角色即將殺死他的獵物的時候,是不是也露出過同樣的神色,她恍惚地想著,“我不想讓你有任何錯誤的想法,似乎以為婚姻就足夠使我們達到了能夠相互稱呼教名的親密地步。從今往後,無論在任何場合——即便是現在這般只有我與你單獨相處的時刻——你也必須稱呼我為‘公爵大人’,或‘公爵閣下’,或‘公爵’,你永不可以‘阿爾伯特’與我相稱;同樣的,我也將會尊稱你為‘公爵夫人’,或‘公爵夫人閣下’,或‘夫人’,絕不會是‘康斯薇露’。你聽明白了嗎,公爵夫人?”

這是怎麽回事,伊莎貝拉迷惑地看著似乎每個單字都是從冰上鑿出一般的阿爾伯特,她自然知道對方肯定會因為她毫無理由的逃跑而感到氣憤,但這與她所想象的場景全然不同,這不是發怒,這不是質問,這是一個對自己毫無感情,內心只有厭惡的陌生人正在與自己劃清界限。

“阿爾伯特,我不明白——”

“是‘公爵大人’。”阿爾伯特——或者此刻伊莎貝拉該視為馬爾堡公爵而非才與她成婚的丈夫的人——立刻糾正道,他又慢條斯理地解開了兩顆紐扣,露出了他細長但有著隱約腹肌的腰身。

伊莎貝拉感到一股無名火從心裏竄起,但她還是強壓了下去,決定先按照對方的遊戲規則玩,“公爵大人,”她將這兩個字③咬得十分用力,就像那是馬爾堡公爵此刻還停留在睡衣最後一刻紐扣上的修長手指,而她正把那當做廣東早茶裏的豉汁鳳爪狠狠啃噬一般,“你是在為我婚禮前不告而別的行為感到氣憤嗎?如果是這樣,我相信我能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

“謝謝你,公爵夫人。”馬爾堡公爵解開最後一顆紐扣的動作停了下來,視線向伊莎貝拉掃去,那模樣不像在看著自己的妻子,甚至是一個自己曾有過好感的女性,而像是在看路邊一條臟兮兮,卻執意要賴在腳邊不走的流浪狗似的,“不過,我想我不需要任何解釋。我不想知道,也不在乎你為何要在婚禮前逃走,我唯一在乎的只是婚禮已經完成了,如今我可名正言順地得到屬於你的嫁妝,2000萬範德比爾特鐵路股票,那幾乎是你父親名下所擁有的股票中的三分之一,不知你在從紐約至長島的旅途上是否有閑心看看今日的報紙,就連紐約論壇報也報道了你那令人驚嘆的嫁妝數額,‘從未有過,相信也未將會有,任何一位年輕的美國女繼承人打破這一紀錄’。這是報紙上的原話,我想那大概就是一個公爵夫人的頭銜在美國的價格。”

如果不是被內心突然像火山爆發般洶湧的怒氣盈滿大腦,伊莎貝拉確信自己能在馬爾堡公爵說出第一個字時就明白他的話外之音。然而,她的情緒比她更先一步明白了一切,伊莎貝拉霍然起身,自己也不知道為何究竟要這麽做,緊接著,她就聽見自己用從牙縫裏擠出的嘶啞聲音詢問著對方。

“你是為了我的嫁妝才迎娶我?”

直到那句話完全地浮現在她與馬爾堡公爵之間的空氣裏,伊莎貝拉才感到了一絲淺淡的心痛,好似指尖紮了一根木刺,而它原本該是環繞指間的一枚戒指。這或許就是失戀的感覺,但她已顧不上細想,這一刻,假如伊莎貝拉是變種人,她便能從眼裏射出兩道激光,直接將馬爾堡公爵捅成紐約街頭隨處可見的土耳其烤肉,插在房間特意為了今晚換上的昂貴得簡直就如同用金子織成的羊毛地毯上。

隨著最後一顆紐扣的解開,馬爾堡公爵勻稱結實,緊致優美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在伊莎貝拉的眼前,他隨手將上衣掛在扶手椅的椅背上,向伊莎貝拉投去了輕蔑地一瞥,“你該足夠聰明,不至於問出那個愚蠢的問題。”他輕聲說。

“你為什麽要欺騙我!”伊莎貝拉捏緊了拳頭,上前一步,“如果這對你來說只不過是一場交易婚姻,你該從一開始就把一切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