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花非花(第2/3頁)

可是,形似老虎,卻長有一雙翅膀……照這等樣貌的描述,出現在顧熙言夢中的,應是上古兇獸“窮奇”。

那“窮奇”一向是四兇之一,不僅以人為食,更是兩面三刀的小人的象征。

顧熙言為何會夢到這等兇獸?那兇獸為何又偏偏吐出這四個人的名諱來?

最近朝堂風雲突變,國丈謝萬眺、參知政事王敬孚被成安帝下旨流放千裏,僵持數十年的王、胡朋黨之爭在一夜之間崩塌於無形。

東宮太子失了外祖謝家,如同受斷臂重創,而對於虎視眈眈的四皇子而言,這江南一案卻是一場天大的喜事。

近日,四皇子暗中拉攏朝中高門顯貴、武將重臣之家,行事肆意張揚,毫不避諱,大有勢在必得之勢。

朝局遭受如此巨變,眼下時局看似風平浪靜,緊跟其後的只會是更加猛烈的滔天巨浪。

蕭讓不是不信神佛,而是一直以來都相信“神佛只救自救之人”。難不成,這次,真是上天借顧熙言之夢在暗示他什麽?

如此深思了許久,蕭讓將手中的紙張扔在桌上,輕輕擁著懷中的美人兒,安撫道,“夫人突然生了夢魘,想必是白天太過憂思的緣故……明日便叫桂媽媽去寺裏請一道吉祥符來壓在枕下,也好求個心安。”

顧熙言窩在男人的懷裏,細細打量著他的神色,心中亦是百轉千回。

上一世,太子和四皇子兩派開戰,昔隹山一役,韓燁領五千精兵,逼得蕭讓節節敗退,身陷絕境。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蕭讓身邊的心腹部下裏出了奸細。

上一世,剛嫁入平陽侯府的時候,顧熙言和蕭讓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鬧,那演武堂她闖了不知多少回,對蕭讓的部下的名諱熟悉的很。

到了後來,蕭讓領兵出征,顧熙言卻因史敬原之事被關在柴房,兩人雖然相隔千裏,可這盛京百姓們、侯府下人們每日對前線軍報議論不絕,最近在哪打了一仗、戰果如何、侯爺是勝是負、有無受傷……縱使顧熙言心懷怨懟,不想聽到關於蕭讓的一切,那軍情也如雪花一般源源不斷地灌輸到了顧熙言的耳朵裏。

韓燁此人用計老辣,手段奸猾。如果顧熙言沒有記錯的話,那昔隹山一役中,蕭讓便是受了身邊奸細的暗算,才會身陷險境。

這一世,自打上次除夕宮宴見了韓燁之後,顧熙言便心有余悸,一心想著該如何不動聲色地提醒蕭讓提防四皇子安插在他身邊的小人。

告訴蕭讓自己是重生之人?告訴蕭讓自己知道未來幾年將要發生的事情?這話說出來,恐怕顧熙言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的可笑。

於是,她思來想去,只好用了這等法子——趁蕭讓不注意,將這幾個奸細的名諱寫在紙上,再借“窮奇”兇獸托夢之名娓娓道來。

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蕭讓都是深藏不露,韜光養晦之人,顧熙言此話一出,想必他一點就透,自然不必她再過多解釋說明。

……

四皇子府。

“真是天助我也!”

四皇子李壁身著一身親王常服,端坐在上首的椅子上,面上陰陰測測,“謝王兩家一倒,本王那太子哥哥便失了一大倚仗,江南因他謝王家生靈塗炭,哀鴻遍野,本王倒要看看,父皇此番是不是還向著他!”

下首坐著的一眾心腹聞言,皆拱手相賀,“此真乃天賜良機,屬下賀喜殿下!”

成安帝子嗣稀少,大皇子早年夭折,二皇子乃是太子李琮,三皇子素來愚鈍,不得成安帝喜愛,細細算來,也只剩下一個智勇雙全的四皇子,妄圖爭上一爭這九五之尊之位。

奈何,多年以來,成安帝心目中最佳的繼位人選一直是太子李琮。

太子的生母乃是中宮謝皇後,外祖乃是世代顯貴的陳郡謝氏。而他四皇子李壁的母妃蘭氏,不過只是成安帝潛邸時王府的一個小小婢女——在這禁廷之中,出身下賤本就是原罪,再加上無顯貴的外戚可以傍身,更是寸步難行。

太子李琮從生下來便被立為東宮儲君,真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從小聰慧過人,更是得了成安帝親自教養,那九龍禦座上的成安帝如同天下的千萬慈父一樣,給予自己兒子非同尋常的騏驥和厚望。

一切四皇子李壁所騏驥的東西,對於太子李琮而言,都那麽的輕而易舉,唾手可得。

可成安帝忘了,四皇子李壁也是他親生的龍兒。

從小到大,四皇子雖在學業騎射上不精於太子,可也算勤勤懇懇,從來沒犯過大錯。他天真的以為,自己這樣乖巧討喜,成安帝便會多看自己一眼。

但事與願違,在成安帝眼裏,太子李琮是這禁廷裏唯一的一顆明珠,而他四皇子李壁,卻只是一塊不值一錢的頑石。

年少時,四皇子也曾為“不得成安帝喜愛”消沉過一段時日,後來,他的生母蘭妃因宮中蠱禍之亂被打入冷宮,含恨而終,他才恍然明白——一日不登上那九龍禦座,一日便要生死由人,被那中宮謝皇後和東宮太子隨心所欲地捏圓搓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