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湊不要臉啊!

李景允端著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吞吐良久,才不情不願地道:“家裏長輩,還能為什麽高興?自然是添丁之喜。”

哦,添丁。

花月拿過旁邊的毛筆,想認真地記下,結果筆墨剛落在宣紙上,她一頓,愕然擡頭:“添丁?!”

李景允滿不在意地擺擺手:“爺隨便說說,你又不是心甘情願做的妾室,哪能給她生什麽孫兒孫女?等爺進宮之後,你且好生陪著夫人就是。”

話都被他搶在前頭說完了,花月倒一時有些茫然。

他好像也沒往這方面想,不過就是隨口說這麽一句,還是她沒個眼力勁,愣是要人說出來的。

自責地低頭,她不好意思地道:“妾身讓公子為難了。”

“無妨。”李景允一臉大度地擺手,還體貼地接過她手裏的發梳放進空木盒裏擺好,“走吧,爺陪你去請安。”

花月這叫一個感動啊,與她才來東院的時候比起來,公子如今真真算得上溫柔懂事,從前是她不夠了解他,以至於同將軍一樣,對他有所誤解。

公子也是,從來不與人解釋什麽,哪怕整個將軍府的人都說他是不著調的二世祖,他也不爭執半句,只在暗地裏維護這一大家子人,傷著了都是自己躲在東院裏處理。

想起他那滿身的疤痕,花月惆悵地嘆了口氣。

“怎麽?”身邊的人看了過來,“爺不是說了陪你去主院麽,怎的還不高興?”

“沒。”揉揉眼皮,她甚為歉疚地道,“妾身覺得有些愧對公子。”

李景允別開頭,嘴角大大地勾起。

太無恥了,他怎麽能這麽無恥地誆小姑娘呢?

再接再厲!

輕咳一聲,李景允回過頭來,眉宇間略帶了兩分自嘲:“你有什麽好對不起爺的,是爺對不起你,你掌事當得好好的,突然就被爺拖下了水,平靜的日子沒由來地就變得水深火熱。”

“不不不。”花月連忙擺手,“公子幫了妾身很多。”

若不是他,她也沒辦法報復司徒風。

“你不用寬慰爺。”擡頭仰望晴空,李景允吸了吸鼻尖,滿目憂傷,“爺知道你心裏定然是有怨的,本可以嫁個好人家,相夫教子,當了爺的妾室,卻要落得個守活寡的下場。”

臉上微紅,花月結結巴巴地道:“挺……挺好的。”

“哪兒好了?”他瞪她,“書上都說,你們女兒家很喜歡小孩子。”

“……”

撓撓耳鬢,花月還是忍不住問:“爺,您天天在榻上看的都是什麽書?”

“兵書。”他答得理直氣壯,然後氣勢稍稍弱了一二,“還有幾本雜的。”

哭笑不得,她搖頭,雙眼看著前方,低聲道:“既然做了公子的妾室,這便是妾身自己的命數,公子不必為妾身煩憂。”

旁邊這人看著她,眼裏盡是心疼和自責,然後長長地嘆了一聲,搖了搖頭。

花月心更軟了,她覺得公子爺好像也並非滿肚子壞水,似乎也有一顆悲憫之心呐。

從前的防備、抵觸、算計和傷害好像都淡去了,眼下兩人走在將軍府的回廊上,真的像一家人似的親近,她這漂浮不定的心,終於慢慢安穩了下來。

這種被人關心和疼愛的感覺,真是久違了。

兩人進了主院,花月一推開門,就覺得有點不對。

好像有什麽哭聲戛然而止。

心裏一跳,她喊:“夫人?”

霜降掀開隔斷處的簾子出來,賠笑道:“公子和少姨娘來了,夫人在裏頭呢。”

花月疑惑地將簾子攏去兩邊的玉鉤裏,就見莊氏紅著眼朝門口笑道:“景允來了。”

李景允跟著進門,淡淡地“嗯”一聲,給她行了禮。

“剛好今日霜降買了桃子蜜餞回來,你嘗嘗,看喜不喜歡?”莊氏柔聲道,“若是喜歡,為娘就多買些回來,往後……往後你要是去哪兒,都能帶些。”

花月聽出來了,她是知道了將軍的安排。

她轉身,默默地給李景允作了個揖,他有些不情願,但瞥她一眼,還是進內室坐在矮凳上,悶聲答:“好。”

花月拉著霜降就跑到了門外,皺眉低聲問:“誰告訴夫人的?”

霜降無奈:“將軍自己。”

“……”花月是真的很不明白,為什麽莊氏這麽喜歡將軍,將軍也像是跟她有仇一般,絲毫不顧念她的身體,連瞞都不肯瞞。

打從她進府開始,就發現莊氏有輕生的意向,這個在外人嘴裏錦衣玉食過著好日子的將軍夫人,似乎覺得日子沒有任何的盼頭,也就是因為她來了,天天借著三公子安慰哄騙著,才勉強續了一口氣。

結果現在三公子要進宮,幾年都歸不得府。

牙根緊了緊,花月重新跨進門。

李景允坐在莊氏身邊,表情冷淡,卻是尚算耐心地回答著她的問話,莊氏臉上多了些笑意,低聲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