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那些年錯過的大雨

李景允今日心情甚好,壽宴麽,不鬧出點人命怎麽能突顯一個“壽”字?

人命出在韓家,連帶著把司徒風給套了進去,他就更高興了,一石二鳥一舉多得,也不知是哪路的神仙出的手。

長公主帶著禦林軍過來,但禦林軍裏頭兩個統領都是他的熟人,非但沒與他為難,反而與他親厚地聊了起來。

三人就這麽聊著從正庭繞到旁側的走廊,他愉悅地一擡眼——就看見兩個狗男女站在走廊上拉拉扯扯。

“……”

花月是覺得,周和瑉明日去將軍府總比不去好,所以低頭說兩句好話也是穩賺不虧。但她沒想到話還沒說出去,旁邊就突然來了人。

“殿下怎麽在這裏?”李景允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

花月飛快地轉頭看他,見他毫發無損玉樹臨風的,心裏稍稍松了口氣,無聲地屈膝朝他行禮。

周和瑉從容地笑答:“我出來走走,透透氣,誰知道遇見個迷路的姑娘,正要給她指路呢。”

他轉頭朝她看過來,李景允也就跟著將目光落在她臉上,眼底帶了兩分戾氣。

花月很莫名其妙,不知道這位爺怎麽就又看她不順眼了。

周和瑉在給她使眼色,示意她答話,她收斂神思,順著他的話就道:“奴婢是來找公子的,這地方沒來過,一時分不清方向。”

“是嗎。”不鹹不淡地吐出兩個字,李景允朝周和瑉一拱手,“那便多謝殿下了。”

“三公子客氣。”周和瑉大方地擺手,“我還沒謝謝你先前讓太子哥哥放我一馬呢,明兒有空,我把父皇剛賞我的金縷玉鞍給你送去,正好配你的汗血寶馬。”

李景允擡了擡嘴角,沒拒絕也沒應下。周和瑉卻當他是同意了,瀟灑地一揮袖:“那我便先走了,你們忙。”

花月朝他屈膝,余光瞥過去,正好瞧見他朝她擠了擠眼。

明天見——她從他的眼神裏看見了這個意思。

倒是個大氣的,沒當真與她計較,還願意去幫個忙。花月松了口氣,忍不住朝他彎了彎眉梢。

周和瑉滿意地走了,瀟灑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盡頭。李景允淡淡地收回目光,朝身後兩個人頷首:“就不勞遠送了。”

“哎好,三公子歇著。”那兩人識相地告退。

走廊兩側種著山茶花,風一拂過,香氣襲人,花月輕吸了一口,眼裏微微泛光。

“心情很好?”面前這人問她。

“回公子,還行。”她分外誠實地回答,“原本還有些慌張,眼下倒是覺得無妨了。”

“為什麽?”他又問。

花月古怪地擡眼,心說這還問個什麽為什麽?奴婢跟在主子身邊,天塌下來都還有主子頂著,自然不會再慌張。

不過她這一擡眼,就瞧見了李景允那張風雨欲來的臉。

他好像遇見了什麽麻煩事,眼底泛著暴躁和厭煩,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她,像是要把她盯穿。雙手負在身後,繡著百獸圖的袖口隨風微張,沒由來地給人一股子泰山壓頂之感。

要是之前,花月肯定覺得他又犯公子脾氣了,可眼下,長公主的話在腦子裏一轉,她覺得三公子也不容易,一副紈絝模樣的背後,不知道經歷了多少腥風血雨。

輕嘆一口氣,她笑著問:“公子去歇息,奴婢可否能跟著?”

李景允冷笑了一聲,越過她徑直往廂房的方向走。

花月:“???”

讓跟就讓跟,不讓就不讓,冷笑個什麽?

腹誹兩句,她猶豫片刻,還是碎步跟了上去,一邊走一邊默念:自個兒的主子,忍著點,忍著點。

推門進去尋了太師椅坐下,李景允半闔著眼看向後頭進來的人,一副等著她坦白從寬的表情。

然而,這廝跟著進來,什麽也沒察覺到,乖乖地站到了他的身側,甚至給他倒了一盞茶。

李景允氣笑了:“你沒有話要同爺交代?”

花月正琢磨著明日該準備些什麽呢,被他這沒頭沒尾地一問,滿眼都是茫然:“交代什麽?”

“五皇子。”他咬牙敲了敲桌沿,“拉人家衣袖做什麽?”

原來是這事,花月不甚在意地道:“先前奴婢說錯了話,怕給公子惹麻煩,所以拉他回來想解釋。”

“你知不知道什麽叫避嫌,什麽叫規矩?”桌子敲得咚咚作響,他頗為煩躁地道,“衣袖也是能隨便拉的?”

聽過男女授受不親,倒是沒聽過衣袖也不能拉。花月覺得他是故意在找自己的茬,皮笑肉不笑地道:“那下回奴婢要拉誰衣袖,提前沐浴焚香、上稟先祖,再行動作。”

還跟他犟起來了?李景允這叫一個氣啊,想罵她又不知道從哪兒罵起。

“三爺。”溫故知尋了過來,伸了半個腦袋往屋子裏掃了一眼,見只有他倆在,神色一松,笑著跨進門道,“西邊院子的仵作傳話,說初步查驗,韓天永是先被人下了迷藥,再被人割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