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給我種枇杷樹那種喜歡(第3/4頁)

“你好像很畏懼鮮血。”他垂眼看她,另一只手揉了揉她半幹的長發,“上回在山上,還說見過一次以後就不會怕了。今日瞧著,卻還是沒敢呼吸。”

軟綿綿地應了一聲,她沒多解釋,想就這麽糊弄過去。

然而,身後這人不知怎麽的突然就對這個感興趣了,半抱著她問:“以前有過什麽經歷?”

“沒有。”不太自在地動了動,花月將臉別到一側。

微微泛紅的耳垂出賣了她的謊言,李景允默不作聲地瞧著,拿下巴輕輕蹭了蹭她的頸側。

“癢。”她皺眉。

“小命都是爺撈回來的,讓你受著點癢怎麽了?”他捏住了她的後頸,“別亂躲。”

這話說得實在太理直氣壯,花月琢磨了半晌也沒地兒反駁,只能任他抱著。

人一安靜下來,觸感就格外敏銳,她好像察覺到這人抱著她的手在輕輕發抖,像是極度緊張又驟然松弛之後的自然反應,不太明顯,但抖得她心裏跟著一軟。

“公子。”她遲疑地開口,眼尾輕輕往後瞥,“您今日要是趕不及救妾身,會不會很難過?”

抱著她的手一緊,接著那人就在她側頸上狠狠咬了一口:“你說呢?”

眼眸微亮,她抿了抿嘴角,又試探著道:“不是死了養久了的狗的那種難過,是……會不會給妾身種棵枇杷樹,多年之後看著樹還能想起妾身的那種難過。”

李景允:“……”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喃喃道:“淋多了雨,難免頭疼腦熱的——你還有哪兒不舒服?”

還枇杷樹呢,他有那閑工夫不先把人救回來更好?

面前這人悻悻地別開了臉,像是對什麽失望了一般。李景允也不知道她在失望什麽,順手找了帕子來,就胡亂搓揉著她的腦袋,直到青絲幹透,才將她抱回床上。

一挨著床,花月打著滾兒就滾去了最裏頭,貼著墻背對著他。他又氣又笑,覆身上去咬住她的肩:“知恩不圖報,還跟爺尥蹶子,你屬驢的?”

花月吃痛,倒也沒掙紮,咬牙悶聲道:“困了。”

“先別睡,告訴爺太子的人為什麽抓你。”他悶聲道,“不然下一回還是會有人來。”

翻過身,花月一本正經地道:“不就是因為前朝之事,說來也只能怪太子多慮,大魏覆滅多年,當下他的對手分明應該是奪權的中宮和長公主,他卻偏要和一群什麽也沒有的人為難。”

李景允在她身側躺下,手墊在腦後,嗤笑:“要不怎麽說你蠢呢,真以為大魏沒了就是沒了?”

她不解地扭頭看他。

輕嘆一口氣,李景允道:“梁朝是入侵建國,人自然沒大魏的人多,眼下朝中大魏舊臣占了大半,宮裏各處也都還有魏人,要不是殷氏主族全滅,血脈無存,太子殿下怎麽可能睡得了這麽多年安生覺。”

“先前坊間就有流言,說殷大皇子死歸死,卻還留下了皇室血脈和先帝印鑒。太子為此屠殺無辜之人過百,遍尋無果,不了了之。結果春獵還遇見常歸想復仇,他對魏人,就更是深惡痛絕。”

李景允側眼,對上她若有所思的眼眸,微微一笑:“若只是普通的魏人,保命不難,可若是跟前魏皇室有牽扯,那可就不一樣了。”

睫毛顫了顫,花月飛快地垂眼,低聲道:“前魏皇室死得一個不剩了,還能有什麽牽扯。”

“未必。”他懶洋洋地道,“爺聽說,前魏皇帝有個私生女,坤造元德年十月廿辰時瑞生的,不知流落去了何處。”

渾身一僵,花月拉過被褥蓋住了半張臉,指尖冷得冰涼。

他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前魏皇帝的女兒,打從還在腹中之時就被國師說是不祥之人,不能入族譜,不能有名分,養在西宮裏長大,連聲父皇母後都喊不得。近侍伺候,都只喚她西宮小主,就連殷寧懷,也從來不喊她妹妹。

她以為這個秘密會隨著大魏的崩塌而被埋葬,等她報了仇,就能悄無聲息地消失。

結果不曾想,在這麽一個雨夜,她從身邊人的嘴裏聽見,雲淡風輕得像是茶余飯後的閑聊。

手指控制不住地發抖,花月咬了咬指甲,腦子裏一根弦繃得死緊。

李景允還在繼續說:“若真有這麽個人,被太子殿下找著了,那可真是要死無全屍了。”

他說得很輕松,尾音微微上揚。

然而,身邊的人聽著,卻是一動也不敢動,寒氣從她身上透出來,浸染了被褥,連帶著他都有些冷。

輕輕一哂,李景允伸手,握住了她抓著被褥的手指。

觸手如冰。

“怎麽冷成了這樣。”他臉色微變,將她雙手都拿過來,捂在自己手心裏,擡眼斥她,“想什麽呢?”

哆哆嗦嗦地從他身上吸了點溫度,她極為勉強地笑了笑:“妾身只是在想,公子都知道的消息,太子怎麽會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