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第2/2頁)

可惜,他等不到了。

是真等不到了。

“好好的,怎麽講起了過去?”他又問。

“是孩子問我,為什麽咱們家的人都姓沈,只有你一個姓傅。”

原來是問這個,傅侗文一笑。

他夠到手杖,以左手撐住沙發,起身,走到書桌旁。

沈奚的鋼筆還在,紙也是現成的。他抄了鋼筆在手裏,拔下筆帽,在紙上寫就四行字。寫完,隨即擱下鋼筆,回到她的身旁。

傅侗文把折好的一張紙遞給了她。

在他的目光裏,她展開那紙。折痕上的字,仍如往昔。

這便是他即興書寫的一生,曾有的波瀾壯闊、生死磨難都淡去了,只余下這簡短的三十二個字:

一見成歡,地老天昏。

因緣際會,入舍沈門。

幾多生死,青山仍在。

山河無恙,百年永偕。

“等澳門回去了,也讓老大把我們送回北京,帶一把澳門的土。”他低聲說,“這次自私一回,你隨我一同回去。”

“好。”她應了。

北京城的雪,也有數十年未見了……

積雪厚時,皮鞋踩上去,能沒到褲腿。傅侗文不由得想起傅家老宅的院子,冬天時,他站在書房門口的屋檐下,常能見到被北風吹落的雪。

夜裏有燈,背對著光源,他能看上一整夜。

那是弱冠之年的傅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