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車公廟(第2/2頁)

廚房和廁所都在走道的外面,做飯洗漱都要在走廊上,人多眼雜。

方嵐生得漂亮,十足像了她媽媽。

可是一個懦弱又沒有自保能力的女人,漂亮就是累贅而不再是資本。

方嵐三四歲時,最怕的就是夜半時分醉漢拍門,聲聲巨響拍在脆弱不堪的木門上,一下下催命符一般。

母親軟弱不堪,只知道抱著她哭泣。

她再大些,剛高過門把手,就學會趴在門板背後,一面驚天大喊,一面拼命與那找茬的醉漢對著拍門,直到響聲驚動左右鄰居。

“童年陰影,等到長大了之後,潛意識裏總忘不掉。”方嵐淡淡說,“所以後來,我就有一個小怪癖。”

她晚上睡覺之前,總要在最後鎖門的那一刻,強迫症一般反復確認門鎖完好,上緊鏈條。

這還不算。

她還要在門把手上,套一個玻璃杯。

“在宿舍裏,就是馬克杯。住酒店的時候,就用酒店的玻璃杯。鎖好門之後,掛在門把手上,這樣,若是有人從外面嘗試開門,門把手向下一彎,掛在上面的玻璃杯便會從門把手上滑下,落在地上碎成幾片。”方嵐連比帶畫,解釋道。

詹台明白了。

這一招,本來也是單身女孩住酒店常用的一招。酒杯掛在門把手上,或者倒放在門前,如果晚上入睡之後有人開門,玻璃杯被撞倒發出聲響,就會驚動本來在睡覺的人。

方嵐這個怪癖,就是小心謹慎,睡覺的時候除了鎖門,還要在門上加一道杯子做雙保險。

詹台想到這裏,突然想到方嵐和幼卿出事的那天晚上,漆黑色的長眉緊緊蹙在一起,神色也帶了凝重。

方嵐知他明白,沖他點點頭,說:“沒錯。”

那天晚上,幼卿說了好,又伸手將她抱了一抱。

方嵐狂喜之後又有些空落落,側身躺在床上半晌睡不著。

她幼年的陰影造就強迫症,越是困倦越是反復回憶自己是否將門鎖好,想得多了,記憶便越模糊。

反正也是睡不著,方嵐幹脆起身,又去鎖了一遍門。

她和幼卿在一起的時候,本來很有安全感,並不會再向門上加一個玻璃杯。

可是那天晚上,鬼使神差,她從酒店的洗手間裏,拿出一只玻璃口杯,掛在長條的門把手上。

做完這些,方嵐長籲一口氣,像是終於安了心,回到床上一覺睡到天明。

可她早上睜眼,床上再沒有了幼卿的身影,連同衣櫃裏他的行李、衣服、手機、錢包,通通消失得一幹二凈,仿佛昨晚和她同床共枕的那個人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覺。

可偏偏,套在門把手上那個玻璃杯,她親手放上去的玻璃杯,還紋絲不動地在那裏。

原封不動。

詹台一直沉靜的臉色終於有了一絲異樣的表情,像是長久以來第一次意識到問題的戶重性,也第一次終於明白她為什麽要從這些神鬼妖怪的地方下手尋找幼卿。

“這個玻璃杯,只可能是住在房內的房客放置的。”詹台站起身,來回踱步,“如果幼卿離開了房間,他怎麽可能回來再把玻璃杯放在門把手上?”

“所以,門從來都沒有人動過,但是幼卿連同他的東西,都不見了?”詹台聲音嚴厲,一字一頓地問。

方嵐閉了眼,點點頭。

“窗戶呢?窗戶是什麽情況?整個房間還有沒有其他出口?”詹台連番問。

方嵐依舊冷靜,緩緩說:“房間在三樓,為了防盜安了鐵柵欄的防盜窗。警察來了之後看過,沒有被動過的痕跡。”

“房間也被檢查過一遍,除了一扇門,再沒有其他出口了。”

詹台眯了眼睛,難怪,難怪一直以來都是她一個人在找尋幼卿。

“警方辦案從證據出發。幼卿一直和你一個房間,從表面證據來看,是標準的小情侶吵架男方不告而別,根本不可能按照失蹤立案。”詹台沉聲說。

“那個門把手上的玻璃杯,是你的一面之詞。如果被采信,就會是一個身高體壯成年男子憑空失蹤在上了鎖的密室之中。

“換了是我,我也不能信。”詹台說,“如果沒有那個玻璃杯,就是簡單的男女朋友糾紛。

“所有的證據,只有一個,只有你知道有沒有,只有你自己能確定存在不存在的玻璃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