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3/4頁)

陸柬之雙目也微微泛紅,和先前的樣子,判若兩人。

他盯著李穆,持棍撲了上來。

李穆以雙手短棍對他長棍。幾個回合下來,臂膀吃了一記橫掃而來的棍頭,身體隨之微微晃了一晃。

陸柬之雙目更紅,腳下沒有絲毫的停頓,長棍一掃,再次朝著李穆攻了過來。

“啪”的一聲,李穆左側肩膀,又吃了一記。

李穆眯了眯眼。

第三次,當陸柬之手中的那條棍棒再次搗向他的咽喉之際,李穆不但沒有閃避,反而拋了手中兩截斷棍,欺身迎了上去,雙手快如閃電,猛地捏住了棍頭。

雙方便持續發力,相互角鬥。

陸柬之的臉,慢慢地漲紅,額頭漸漸開始沁出汗水。雙方相持了一陣,他被對面的力道,推著開始後退,一步步地後退,直到背部被頂在了洞壁之上。

李穆再次發力,長棍從中彎曲,驟然變成了拱橋的形狀。

“斷!”

他低低地喝了一聲。

“啪”!

棍身果然應聲,生生地斷成了兩截。

陸柬之的手臂被這股他此前從未感受到過的可怕力道給震得發麻,胸口也隨之一陣血氣翻湧。

尚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呼”的一聲,那截帶著尖銳木刺的棍身斷頭,抵在了他的咽喉之前。

距離他的脖頸,不過半寸之距。

陸柬之的面顏,瞬間褪盡血色,臉色也成了微微蒼白的顏色。

倘若這是刀劍,以命相搏,他此刻應當已血濺三尺。

兩人對視了片刻。

李穆收了那截斷棍,隨手擲於地上,後退了一步,道:“承讓。”轉身去了。

陸柬之靠在巖壁之上,一動不動,目光定定地看著他攀援巖壁而上,身影宛若靈猿,很快消失在了頭頂的洞口之上。

……

虎山裏的情境如何,外頭的人,無法得見。只聽到洞中起先不斷傳來沉悶的虎嘯之聲,聲幾乎震動山谷,駭得那些連馬都騎不慣的士族子弟驚慌不已。

漸漸地,虎嘯聲終於消失了,卻又遲遲不見兩人從虎山出來,眾人開始沉不住氣了,議論不停。

陸光顯然有些不安了,卻不肯在眾目睽睽之下表露過多,坐在那裏,越發地嚴肅。

高嶠的神色卻變得凝重異常。甚至從坐席起了身,走下觀景台,眺望著虎山的方向,面露焦躁。

這時,監官終於飛快地從山上下來,奔到了觀景台上。

眾人知道第三關的結果,應該已經出來了,紛紛圍了上來。

監官向著興平帝下拜:“啟奏陛下,第三關已出勝負,李將軍先於陸公子出了虎山,正向山巔而去。”

“快看!”

忽然不知道是誰,高聲喊了一句。

高嶠倏然轉頭,望向山頂。

一道黑色的身影,迎風立於亭下,搭弓,發箭。

隨著那道離弦的箭,風亭頂的那束茱萸被射落,掉了下來。

“陸公子如何?”

高嶠立刻問了一句。

“稟相公,陸公子平安無事,已出虎山。”那人道。

高嶠微微松了口氣,再次看了眼那道正從山巔下來的身影,心情五味雜陳,實在是難以言狀。

勝負已定,再無變數。

整個觀景台上,最為得意的,怕是要數許泌了。

他強忍住就要哈哈大笑的念頭,瞥了陸光一眼。見他臉色分明已經轉青,卻還要和那些紛紛前來安慰於他的同僚強作笑顏,心裏更是痛快萬分。

李穆沿著山道,從山頂下往觀景台。

一路之上,他所到之處,兩旁的人,紛紛讓道,目光各異。

有羨,有妒,有佩服的,自然也有紮心的。

一直坐於帷幕後的長公主蕭永嘉,不等結束,立刻便起身,在侍從的伴隨之下,匆匆離去。

另張帷幕後,和郁林王妃朱霽月同坐的一個婦人,瞥了眼蕭永嘉的背影,低聲譏笑道:“王妃可瞧見她的臉色了?雪紛紛的白。平日就是再多擦三斤粉,怕也沒這麽好看呢。這回就算拿長公主的身份去壓陛下,想來也是覆水難收了。想不到,她也有今日……”

她低聲說著話,見朱霽月沒有應聲,雙眸透過面前那道輕紗帷幕,似在看著什麽,便順著她的目光瞧了過去,見是李穆正從近前的山道走了過去。

她盯著那道挺拔如劍的背影瞧了片刻,忽似有所頓悟,掩嘴輕笑,慢悠悠地道:“見多了比我們婦人還精致的男子,這位李郎君,倒別有風範。瞧他樣子,想必那活兒也是剛猛得很……”說著湊到朱霽月的耳畔,低低地道了句什麽。

朱霽月似嗔怒,擰了她一把,婦人咯咯地笑,身子如花枝亂顫,笑聲隨風飄蕩了出去,倒又惹了下頭那些狂蜂浪蝶的一陣窺視。

……

李穆在無數雙目光的注視之下,回到出發的觀景台前,向興平帝叩拜過後,轉向高嶠,恭敬地呈上了茱萸,卻沒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