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認真填詞,認真譜曲,為了唱一首歌給你聽(2)

對方的聲音聽起來那樣遙遠,卻冷冷幽幽的如同無數只螞蟻,一點一點爬進她的袖口,領口,然後鉆進她的毛孔。

她說:“我是葉蓁。”

秋日裏懶散的人群漫步在不算擁擠的街道,路兩旁的梧桐樹泛著即將枯敗的青黃。這裏晚上會熱鬧很多,附近幾所大學的孩子都愛來這條小吃街吃夜宵。

而現在,陶夭夭擡臂看了下時間,學生應該還在上課。

紅磚灰瓦好像還是記憶裏的模樣,只是原本不過一家紅火的串燒店,如今已經在路邊發展出了四五家的規模。更別提其他各色名目的琳瑯小店,早就不再拘泥於幾種單調口味,而經營,也規範許多。

陶夭夭眯了眯眼角,遮擋快要刺破角膜的毒辣陽光。

遠遠望向那家外墻壁被漆成喇嘛紅的咖啡店,一成不變的好像一只被琥珀包裹住的硬甲瓢蟲,被一年一季的秋風遺忘,成為不朽而僵硬的標本,留不下時光的劃痕。

四年過去,就連門口栽種的冬青看起來都沒有長高。不知道那個總穿著一條拖地的棗紅色長裙,將漫過腰際的長發利落的盤在腦後的黑瘦老板娘換了沒有?

陶夭夭如是想著,竟然一時冒出了打道回府的打算。

慌亂?亦或,疲乏?

皮膚有些微微發燙,似是被毒辣的光線曬得劈啪作響,掉下灰白的碎屑來,然後鉆進了令人緊縮毛孔的細沙。太陽穴“嗡嗡”作響,陶夭夭覺得一切無恙,只是眼角莫名亂跳。

回憶那般輕浮,融進白雲裏,飄忽不定,卻怎麽也吹不散,漸漸匯聚成烏黑的厚層,似是下雨前的沉悶,隱隱傳來驚心動魄的悶雷。

將心頭的力道轉向指尖,狠狠捏了捏手袋。陶夭夭看到掌心早已一片涔濕汗跡,狼狽錯綜。

推門而入的時候,不出所料聞到馥香濃郁的咖啡香,融合著幾分甜膩的奶油味道。第一眼,便看向窗戶邊的位置。原本的藤椅換成了棕色的條絨沙發,只是座椅上的人,依舊身影纖薄冷清,卻又多了幾分不一樣的味道。

黑直的長發遮擋住了半邊側臉,聽到響動,那雙單薄的眼皮突然顫了顫,隨即撩起。四目相對,陶夭夭心口劃過一抹澀然。

她和她,從不是一類女子。

“你來了。”清淡的聲音帶著幾分笑意,化了淡妝的眼尾卻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流光。

陶夭夭眉心下意識的蹙起,硬著頭皮回復了一個微笑。

“好久不見。”葉蓁看著陶夭夭在她對面的位子上坐下,細長的丹鳳眼暗藏情緒,嘴角,卻始終維持著剛才的弧度。

“是挺久。”陶夭夭若無其事的聳聳肩,問一旁服務生要了杯冰水,這才平視面前的女人,“這幾年過得怎麽樣?聽說你去了西班牙?”

“難得你關心。”葉蓁白皙的指尖劃過咖啡杯,口氣卻多了些譏諷,“我前天才回來,感覺b市變化挺大。”

陶夭夭一時沒有接話,如此熟稔的口吻,顯然並不適合她們倆。頓了頓,才壓下所有煩躁,漫不經心的問道:“那你還走嗎?還是打算就留在國內發展?”

“不一定吧。”葉蓁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笑容也越發意味深長起來,“這次回來,主要想見見從前的同學。”

服務生送上水杯,陶夭夭輕輕抿了一口,這才不經意的問道:“見過江南城了嗎?”

似乎有清淡的嗤笑聲從葉蓁的喉嚨溢出,陶夭夭擡頭,看到她紅唇輕啟,依舊淡然,“你,倒是一點都沒變。”

陶夭夭不耐煩的撥拉了一下滑落在額前的碎發,似真似假的玩笑,“我還以為自己變漂亮了。”

“我說的是性格…”葉蓁似有不屑的蹙起眉眼,頓了頓,才輕哼出幾個字來,“一樣自以為是,一樣,不讓人喜歡。”

回答她的,是陶夭夭張揚肆意的輕笑,直到眼淚都要流出來,她的目光才落到葉蓁的臉上,斷斷續續的冷嗤,“你以前要有現在一半直接,或許,也不會那麽…招我討厭。”

葉蓁的身子明顯一震,下一秒,美麗的眸子陡然染上了憤慨,“你憑什麽討厭我?你有什麽資格擺出一副審核者的姿態?你那是嫉妒,你一直嫉妒我是江南城的女朋友!”

“既然這麽不待見我,幹嘛還故意和我套近乎?”一語中的,陶夭夭雙眼微眯,如同剝繭抽絲般透徹通明,“不知道是不是記憶力出了毛病,我記得當年,好像是素來以冰山著稱的葉大美女成天拉著我去這兒去哪兒,也不管人家願不願意呢!”

陶夭夭故意譏誚,頓了頓,才面色無虞的看向對面的女人,置身事外般漠然。

葉蓁猛地一滯,嘴唇已經泛白,如同蝶翼般翼翼顫抖。半晌,才反應過她的失態,深深吸了口氣,只是緊繃的表情卻依舊沒有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