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瓶子倒了

就梧點頭:“我明白掌櫃的想法,但就怕殿下她……”

“她怎麽?”陸景行鳳眼微眯,“她要是還敢不知死活地與江玄瑾牽扯,我也打斷她的腿!”

……今日的陸掌櫃,似乎格外暴躁啊。就梧搖頭,低低地嘆了口氣:“說是這麽說,她若拗起來,誰攔得住?”

陸景行想了一會兒,痛苦地閉上眼:“這祖宗真是要人命!”

“您先好生歇息吧。”就梧拱手道,“殿下那邊有我們照看,不必太擔心。”

他現在就算擔心也什麽都做不了啊!身上縫合了的傷口還在滲血,人都坐不起來,只能兀自生悶氣。

李懷玉哪兒都好,就是看男人的眼光差得很,這麽多面首她沒看上,他這樣玉樹臨風艷絕無二的人,她也沒看上,偏生看上個冷不溜丟的紫陽君。

說實話,陸景行至今不明白江玄瑾除了那張臉之外,還有什麽好的,一看就是個不會體貼人的主兒,若換做是他,怎麽可能連自己夫人懷了身子都不知道。

江玄瑾坐在馬車上,沉默地看著車簾外頭倒退的樹幹。

“已經安排妥當。”乘虛策馬回到車邊同他復命,“半個時辰之後就會有衙門的人去山下收屍。”

頒旨的太監連同護送的二十護衛,統統死於“山賊”之手,並未到達寒山寺。如此一來,就算不得紫陽君抗旨。

神思回籠,江玄瑾輕輕敲了敲旁邊小窗的沿:“別讓老太爺知道了。”

“屬下明白。”

車輪滾動很快,車廂裏顛簸得很,乘虛看了他好幾眼,終於是忍不住道:“主子,趕這麽快做什麽?”

江玄瑾淡聲道:“早些到邊城,便早些安全。”

是為了安全?乘虛搖頭:“您……是還記掛夫人嗎?”

“沒有。”答得果斷,江玄瑾冷聲道,“她自己要走,本君記掛她作何?”

與夫人在一起半年,別的沒學會,撒謊不臉紅的本事倒真是漲了不少。乘虛唏噓,怕他惱羞成怒,也沒多說,打馬就想去後頭看看江家其他人走到哪兒了。

然而,馬頭剛一調轉,一道寒光就穿空而來,尖嘯之聲聽得人頭皮發麻。

“小心!”車轅上的禦風低喝一聲。當即勒馬。

“鏘——”乘虛仰倒在馬背上,堪堪躲過那支短箭,目光陡然淩厲,拔出腰間長劍便看向來處。

幽深的樹林,風動葉海波瀾起,涼氣滲人。

四周暗衛都警覺起來,禦風下了車,按住車簾道:“您身上有傷,別下來。”

皇帝的反應比他們想的都快,宣旨太監兩日不歸,暗殺的刺客就接踵而至。江玄瑾垂眸撚了撚手指,低低一笑。

十五歲就心機深沉如此,李懷麟還真是個當皇帝的料。

可惜這回,他這個當人太傅的,就不一定讓著徒兒了。

濕潤沁涼的秋風裏。突然就染上了血腥味兒。江府的馬車被越來越多的刺客包圍,護衛們持刀守在車旁,都做好了迎接一場血戰的準備。

江玄瑾掀開車簾看了看,心情突然不太好。

這地方,還真是像去白龍寺路上的那片樹林。

“殺——”有人大喊了一聲。

乘虛和禦風都紅了眼,上前便與賊人對上。知道他們這邊的人沒對方多,用的招數全是一擊致命,省力又省事。

然而,形勢亂得他們猝不及防,一向配合極好的兩個人,被對面眾多的刺客沖開,各自落在了人堆的一處。

“禦風!”乘虛皺眉,看一邊隔開面前揮來的大刀,一邊看向背後的馬車。

有人沖破了禁衛防線,已經靠攏在了車前,動手就要去掀簾子——

禦風自身難保,阻攔不及,只能大喝:“保護君上!”

掀開了車簾的刺客大喜過望,前頭的護衛都被纏住,只要他這一刀送進去,取了紫陽君性命,那升官發財豈不就是手到擒……

“呯!”簾子掀開,裏頭的人出手極快,格了他的大刀,抓著車廂門沿,一腳便將他踹落車轅。

天旋地轉,那刺客倒在地上愣愣地看著車裏出來那人。

耳邊是殺戮四起的慘叫血腥,眼前是人間難得的朗月清風,這紫陽君生得實在俊俏,長身玉立地往車轅上這麽一站。哪怕是生死攸關的時候,也讓人忍不住想停下來多看兩眼。

《紫陽美人賦》裏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

其怒若蛟龍出海,雖駭然姿色更佳。

刺客看傻了眼,刀什麽時候到了對面這人手裏都沒察覺。只愣愣地想,紫陽君這樣的人,死了是不是有點可惜?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喉間就突然一涼。

毫不留情地抹了刺客的脖子,江玄瑾抽刀看向乘虛那邊,擡步就迎了上去。

“君上?”乘虛嚇了一跳,看他眉目間滿是殺氣,又是慶幸又是擔憂。

慶幸的是當真動了殺心的君上,不用他們保護,反而能護著他們。但擔憂的是,好端端的,他怎麽突然這般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