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誰更重要

他以為方才她看他那眼神已經算十分擔憂了,但現下一對比,她剛剛也許只是客套地皺皺眉而已,聽見陸景行受傷,李懷玉的表情才真正緊張起來,一雙杏眼裏露出焦急,整個人也不安起來。

“傷重嗎?”她問。

白皚搖頭:“來傳信的人沒說,但要落腳在邊城休養,想必傷得不輕。”

吐了口濁氣,李懷玉捏著拳頭道:“動身,去找他!”

“是!”一聽這命令白皚就勾唇,頗為得意地看了床邊的江玄瑾一眼。

苦肉計?就算使苦肉計,他現在也使不過陸掌櫃啊!一個是讓她從雲端跌落塵埃的人,一個是總給她收拾爛攤子的人,傻子都知道誰更能得殿下關心。

看她這一副說走就要走的模樣,江玄瑾冷了臉:“不同行了?”

懷玉轉身看著他:“你也聽見了,陸景行受了傷。”

“所以呢?”滿眼譏誚,江玄瑾道,“我問你是不是不同行了?”

言下之意:你現在走,往後也就別與我同路,怎麽過那一座座城池,就自己想辦法!

沒錯,這是威脅,曾經紫陽君最不恥的、也是最幼稚的一次威脅,他說得帶著怒,下頷緊繃,眼神也淩厲,看著有點兇巴巴的。

然而,面前這人一點也沒被嚇住,迎著他的目光,她幾乎是沒怎麽思考就開口:“可能是同行不了了,我先走一步,君上多保重。”

說罷,立馬讓白皚收拾東西動身。

門外的清弦和赤金好像早就在等著,一聽這話,立馬沖進來飛快地就扶住她的胳膊。

“殿下,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看他們這激動的模樣,李懷玉有點莫名其妙:“你們怎麽了?”

清弦看了一眼那頭臉色極為難看的紫陽君,搖頭道:“沒怎麽,終於能去和就梧他們匯合了,有些高興。”

還高興呢?懷玉搖頭,提著裙子往外走:“要是陸景行是輕傷。那你們怎麽高興都成,要是重傷你們還高興,可得挨頓罰。”

“是是是!”清弦走在後頭一步,睨著床邊那人,聲音朗朗地道,“殿下最在意陸掌櫃,咱們都知道,哪裏敢造次?”

這話說得太刻意,懷玉看他一眼,低聲道:“有必要嗎?”

清弦很是鄭重地點頭:“實在太有必要了!”

瞧瞧紫陽君剛進南院之時那股子得意勁兒!像是壓根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麽了一樣,還利用殿下的同情心,他看著就來氣!

幸好他們這邊還有個陸掌櫃。

陸掌櫃出馬,一個頂倆!

懷玉搖頭,覺得清弦真是閑得慌。不過她現在也沒有計較這些東西的必要。趕時間要走的話,還得先去同初釀辭行。

她走得很快,轉瞬就出了門,先前還亮亮堂堂的廂房,霎時好像就暗了下來。

江玄瑾沉默地看著她的背影,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他為什麽不再威脅一句?同行威脅不了,還有青絲呢!

秋風從窗口灌進來,帶著泥土和枯葉的味道,吹得他半披的裏衣烈烈翻飛,他半垂了眼,低頭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掌。

……

“你當真不松開嗎?”

“不松!”

……

那張臉笑得很燦爛,握著他的手心柔軟又溫暖,語氣篤定得讓他真的放了心。

結果還是毫不猶豫地松開了。

嘴唇有點發白,江玄瑾低低地哼了一聲,伸手壓住胸口。

“主子?”跑去拿藥的乘虛回來了,看他這模樣,上來就扶了他一把,“疼得厲害麽?”

以往這種問題,冷淡如紫陽君,是不屑回答的,他怎麽可能給自己的屬下示弱?然而眼下,他卻是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嗯。”

疼得非常厲害。

乘虛左右看了看,皺眉道:“夫人怎麽不見了?”

“她走了。”

“走了?!”乘虛愕然,“您的藥都還沒上呢,她走哪兒去?”

江玄瑾垂眸,俯身倒在床榻上,重重地出了口氣。

陸景行一出事。她急得連給他上藥的時間也沒有。倒也是,畢竟人家在一起廝混了四五年,他當初與她,就算見面也不多說兩句話的。

什麽吾愛玄瑾,多半只是她的一時興起。

冷笑一聲,江玄瑾抿著唇想,既然覺得陸景行更重要,那就讓陸景行幫她想法子過紫陽吧。

他是絕對不會幫忙的!

李懷玉去了徐初釀的院子,就見她正在繡個什麽東西,江深坐在她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她說著話。

“懷玉!”見她來,徐初釀眼眸一亮,起身迎上來問,“怎麽來找我了?君上無礙了?”

“我是來告辭的。”懷玉道,“有朋友出事了,我得趕過去看看。”

“啊……”徐初釀眨眨眼,“我方才還說,也許能與你同行呢!”

後頭坐著的江深眯了眯眼:“殿下何等聰慧之人,怎會願意與我等同行?三弟抗旨,等著我們的定是京都來的禁衛,她早走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