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侍女風吟
自從王氏舊宅住了人,對面的小茶館也得利。
小二樂顛顛,捧著包子往裏走。
那位盲眼姑娘,心眼兒好得很,每次他送包子,都給足了錢。所以他喜歡來這裏,跑腿也不怕。
又一把銅錢入手。
小二眉開眼笑,捧在手裏一個個數。
誰也沒看見,在他數的同時,有一個折好的紙條,偷滑過他的指縫,偷滑入他的袖中。
當夜。
佚王府,夫人館。
楚卿正坐著,悠悠喝茶。宇文初也坐著,卻盯住一張字條,眼底光芒閃爍。
原來,竟是這個身份麽?
難怪他沒查到!
“你對衛國的暗部,了解多少?”楚卿放下茶,看著他。
宇文初擡起眼,苦笑:“在公主面前,誰敢說了解暗部?更何況,除了陛下本人,其余人也不了解。”
楚卿一哂:“看來,衛皇的防心很重。”
“何止很重。”宇文初忽然冷笑,復雜的神色一閃而過,但很快又被微笑取代。
楚卿看見了,但她沒說話。
“這個人是誰,已不重要了。”宇文初一笑,捏起那個字條,慢慢揉皺,“只要證實了,確有這樣一個人,剩下的就是如何除掉。不管他是誰,結果都一樣。”
“殿下倒很自信。”她一挑眉,似笑非笑,“要釣大魚,就得用大餌,殿下可想好了?”
他看著她,笑眯眯:“還望公主殿下成全。”
她輕哂,不置可否,只端起茶。
端茶送客。
然而對面不動,安坐穩如泰山。她不禁蹙眉,出聲說:“殿下,夜深了。”
“是呢,很深了。”他立刻點頭,關心道,“公主殿下請安歇。”
他請她安歇,自己仍不動,就像粘在椅子上。
她不耐煩了,直截了當:“你還不走?”
“我怕是……不能走。” 他很無奈,苦著臉說,“我若不夜宿在此,明日一早,府內侍女就都知道了,她們會懷疑的。”
“明日一早,你再偷偷過來,誰會發現?”
“都會發現。”他很篤定,嘆了口氣,“她們每天給我打掃臥房,只要我住過,她們一定會發現。”
她不由挑眉,冷冷道:“你的侍女都是暗部麽?”
“都不是。可她們都是女人,女人都很心細,尤其在某些方面,簡直明察秋毫,暗部也要汗顏的。”他苦笑。
楚卿不說話了。
有時女人的一些直覺,的確十分奇妙,非常理可以解釋,卻又精準無比。
“既然如此,殿下慢坐。”她站起身,轉出屏風,自去安歇。
他斜倚在座上,看著她的背影,懶懶笑道:“君子不欺暗室。我風評極差,絕非君子,公主還能如此信任,我很感動呢。”
她頭也不回,淡淡道:“好說。只因為我深信,每個人都珍惜自己的命,殿下也不例外吧?”
頓時,他的笑變成苦笑,很老實地回答:“是……”
夜已深。
夫人館內漆黑,佚王府中最後一盞燈,也熄滅了。而在洛王府中,卻還有一盞燈亮著,正是秋殘陽房內。
“陸韶已知道我的存在?”秋殘陽問。
宇文淵點點頭,很感嘆:“我僅寫一個‘除’字,他就看了出來。不過,我並沒說出秋老先生的名諱。”
秋殘陽笑了,撚著胡須說:“這個人確實有些門道。”
“秋老可要見見他?”
“不。”秋殘陽搖頭,很堅決,“殿下,我不見任何人為好。很多時候,能否取得先機,取決於你有多少隱秘。”
“受教了。”宇文淵笑笑,忽然問,“秋老覺得,佚王有多少隱秘?”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們可以試試。”
“怎麽試?”
秋殘陽忽然一笑:“殿下,我是你的軍師麽?”
“當然。”
“殿下為何讓我住在王府?”
“出於很多原因。只有近在身邊,才方便議事,也容易隱藏,還可……”他說著說著,忽然恍悟,“秋老的意思是……”
秋殘陽微笑,老眼閃著光:“殿下,你很久沒去佚王府,拜會一下皇叔了。”
翌日,風和日麗。
佚王府中,百花鬥艷。比百花更艷麗的,是一個個侍女。
“依我看,衛國上下的美女,大多不在後宮,而在皇叔這裏。”宇文淵飲著酒,看著滿眼佳麗,十分感慨。
“皇侄喜歡?想要哪個,盡管說。”宇文初笑嘻嘻,居然很大方。
宇文淵不由皺眉:“皇叔,你知道我不喜這些。”
“那你喜歡什麽?”宇文初忽然湊過去,盯著他看,很認真地說,“皇侄,人生苦短,再不及時行樂就老了!”
“皇叔放心,我總歸老在你後面。”
宇文初大笑,拍拍他:“也對,也對。”
侍女們來往穿梭,走馬燈一般上前,斟酒、布菜、歌舞、吹拉彈唱,竟多得數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