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陰差陽錯(第3/9頁)

冬雲為此很是感恩戴德,侍候秦氏比陸氏還要用心。

“把那對碧雲簪拿出來,今日謝家來提親,可不能丟了我們殷家的臉面。”

冬雲將碧雲簪比劃了會,插在發髻上,說:“碧雲最襯夫人的雍容,夫人戴上這對碧雲簪,有種說不出的氣度。”秦氏人逢喜事精神爽,聽得冬雲此話,更是笑不攏嘴。

“這張小嘴真會說話。”手指在妝匣裏挑了挑,取出一對半舊的珍珠耳環,“今日我們殷家有喜事,賞你了。”

冬雲連忙謝過。

秦氏心裏是實打實地歡喜。

女兒年有二十,若非她喜歡的人是謝家小郎,不論如何她也會強迫著女兒在十八之前嫁出去,鄰裏街坊這幾年的閑言蜚語她聽得耳朵都能生繭子。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謝家終於要來提親了!

雖說當妾是有點委屈女兒,但謝家小郎真心一片,對女兒又言聽計從,即便以後娶了正妻,心到底還是在女兒這邊的。本來她亦是不願女兒當妾的,但浩哥兒本該八歲就上私塾的,老爺卻非得堅持浩哥兒要上最好的私塾,托人四處拜訪,都不得入壽全學堂的門路。如今謝家那邊開了口,既能把女兒嫁出去,又能讓浩哥兒上壽全學堂,連未來幾年的學費都全包了。

且那邊願以正妻之禮迎娶,仔細想來,也算給足了臉面。

辰時一過,謝家遣了當地最有名望的媒人李婆上殷家提親。

謝夫人礙著謝少懷的懇求,在彩禮上費了一番功夫,足足十二擔的籮筐,流水一般湧向殷家。李婆在門口吆喝,惹得周遭鄰裏頻頻矚目,認出了李婆身後是謝家的總管。

殷修文與秦氏早已候著,可謂是春風滿面地開了門,迎了一眾人進去。

兩家暗地裏早已達成共識,如今請媒人過來也不過是走個過場。

殷修文一直盼著自己的兒子能上壽全學堂,如今美夢即將成真,與李婆還有謝總管說話時,連髭須也透露出一股子喜氣。媒人說了兩個迎親日子,一個是五月,一個八月,都是難得的好時日。

殷修文沒有任何猶豫便道:“五月好。”

語氣裏的著急令謝總管微微側目,斂去鄙夷的目光,他淡淡地說:“我們夫人亦屬意五月初八,日子已然定下,如今時候不早,我……”

倏然,一道匆忙的腳步聲傳來。

一抹青色人影慌慌張張地出現在大廳,姜璇哭紅了雙眼,臉色白得嚇人:“老……老爺……夫……夫人……不好了!不好了!阿殷姐姐不知得什麽病了,臉也不知怎麽了……老爺夫人快去看看吧!”

秦氏面色頓變。

殷修文幾乎是瞬間便望向了謝總管。謝總管也不走了,起身溫和地道:“我們謝府與周章大夫頗有交情,李婆你隨殷夫人去看看,若殷姑娘有何事,我還能立馬請周大夫過來一趟,以免誤了病情。”

秦氏卻輕擰了眉頭。

這謝家總管好生圓滑,言下之意不外乎是先看看她家閨女病得如何,若是重了,這婚事說不定便暫且擱下了。秦氏正想回絕李婆,然而殷修文感激地看了謝總管一眼,道:“多謝謝總管了,李婆子,這邊請。”

話已出口,秦氏只好隨了夫君的意思,帶著李婆去了阿殷的閨房。

一進閨房,秦氏就傻了眼。

昨天夜裏還是如花似玉的女兒,不過短短一夜,臉上,脖子上,手上密密麻麻地爬滿了米粒大小的紅點,右臉頰還有一處拇指大小的紅印,淌著血。

李婆頓時明了,一看阿殷右臉頰,不由可惜地嘆了聲。

長水痘可不能隨便撓的,一旦抓破便會留下痕跡,殷家姑娘哪不抓,偏偏抓在如此明顯的地方,好好的一張臉便這麽毀了,真是可惜了這張五官精致的臉蛋。

秦氏的眼眶泛紅,正要上前,阿殷捂住臉,尖著嗓子道:“不要過來。”

秦氏生怕她又抓臉,連忙道:“好好好,娘不過去,你莫要抓臉,只是水痘而已,一頭半月便能消了。”阿殷說:“娘,祖父不是給我留了間屋子嗎?讓我去那邊養病,浩哥兒還未出過水痘,免得我傳染了弟弟。”

秦氏本是有幾分猶豫的,但一聽到浩哥兒,便道:“也好,娘請大夫過去那邊,讓姜璇跟著你去。”

殷祖父離去時,兩房分了家,殷祖父還特地給阿殷留了一份嫁妝。二房原本是不樂意的,憑什麽長孫女能得一間屋子?不過去瞧了眼屋子後,便沒人再吭聲。

屋子建在蒼山山腳。

蒼山最是荒涼,離屋子不到兩裏的距離挖滿了荒墳,路過之人都覺陰風陣陣,莫說住在那兒了,白給也不願要。

李婆出來後,與謝總管嘀咕了幾聲。謝總管便立馬道:“想來是今日提親的日子挑得不好,才令殷姑娘出了水痘。提親講究和和美美,如今出了這般的事,還請殷老爺允許在下回去稟報夫人,擇日再來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