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必死之局 有所必為(第3/3頁)

“如今西州民眾所欠租調已遠比當年更多,且是貧富皆欠,我若是強行動手催繳,一旦激起民憤,大約比郭都護的下場也好不到哪裏去,若是不催繳,今秋大軍一到,西州無足夠錢糧供應軍中,我這負責賦稅之事的長史自然是罪無可恕。”

“所以,這一局棋,我應也是死,不應也是死,是謂死局,便是棋力如你,也可以令我不得翻身!”

裴行儉放下手裏的黑棋,嘆了口氣,“我輸了。”

柳如月怔怔的看著他,“長史,我原以為你是初來乍到,不知就裏,才會貿然接手了賦稅之事,我手頭有一樣宮中的秘藥,可以令人突然病倒,外人看不出端倪,本想獻與長史,可長史既然都已知道了,為何還要應這一局?”

裴行儉淡淡的笑了起來,指了指面前的棋盤,“因為棋局已然在此!”

“西州的賦稅已是死局,麴家又能如何,他們身為高昌王室之後,豈敢對均田之制度,租調之賦稅,說半個不字?我今日固然可以裝作得病,甚或故意受傷,以躲開此局,明日呢?我只要真正當這西州長史,這一局遲早便得接手。再說,今日之局固然已是死局,可若是拖下去,局面只能更糟,來日他人接手,一旦處置不當,我大唐在西州十幾年的經營便會毀於一旦!”

“阿監想來也知道,今秋大唐與西突厥賀魯部必有一戰,阿史那賀魯十萬大軍正嚴陣以待,屆時西州便是唐軍的後營,若是這個後營因錢糧賦稅的隱患,被有心人挑唆,釀成動蕩,前軍又如何能打勝這一仗?”

“因此這一局,我只能應戰,絕無逃避之理。”

柳如月困惑的皺起了眉頭,“那長史的意思是?”

裴行儉伸手在棋盤上隨意一撥,“此局的確是死局,無法可解,只能破之!”

柳如月不由唬了一跳,“裴長史,你這是……你可知,此事或許能破局,可對你自己卻有百害而無一利?”

裴行儉呵呵一笑,長身而起,“世上之事,總不能全然計較於對自己有利或是有害,該做則做,該擔則擔,裴某身為西州長史,此事我不來做,又教誰來做?柳阿監的善意,裴某心領了!”

小芙的茶卻還沒來得及煮好,忍不住叫道,“長史請稍等……”

裴行儉笑道,“今日就不偏小芙的好茶了,前兩日裴某也得了好茶,想起倒是許久不曾煮給家人品嘗,今日風和日麗,正是煮茶的好日子。”

眼見裴行儉笑著拱了拱手,毫不猶疑的大步走出門去,小芙不由有些莫名其妙,輕聲問道,“姊姊,這長史究竟是要做什麽?”

柳如月怔了半響,看著被裴行儉隨手一撥,已經混做一團的棋盤,輕輕的嘆了口氣,“他是要,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