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非弓

桃花樹下,曲徵一襲白衣揚眉淺笑:“百萬,你過來。”

我身上燙的難受,風一吹又冷得發抖,不過即便如此仍然屁顛屁顛的湊了過去。

他長臂一伸,將我整個兒抱起,柔聲道:“百萬,你待我很好,我喜歡你。”

我紅著臉,心中歡喜無限,閉著眼嘟著嘴緩緩向他靠近。

……

好吧,若不是一個震天響的噴嚏將我驚醒,我定然已經親到美人了。

半夢半醒間,肋下緊緊的,勒得我生疼。

我睜了眼,發覺自己確然是被人抱著,只不過夢中是被曲徵美美的打橫抱起,現實是被人用一只胳膊夾在腋下,就像一大灰狼夾了只小母雞。

這個夾著我的便是踢我屁股的那個人了,我立時掐住他的手臂怒道:“你是何人?放我下來!”

“醒了?”他毫不在意的道:“阿徵說你病了,我瞧你精神得很嘛。”

我奇道:“你……你識得曲徵?”

“當然,不然我怎會循了暗號來。”他低頭瞅了我一眼:“那醜得沒邊的暗號是你畫的?嘖嘖,還須練練。”

……

鑒於我不認識他娘親,也就不便問候出口了,是以平復了一下接著道:“曲徵呢?他現在何處?”

“不遠有個村落,他先行一步,我們在那裏匯合。”

“他受那麽重的傷,自己一個人怎麽行。”我急得脫口而出:“你放我下來罷,去看看他怎樣了。”

“你道曲徵是何人,便算他再傷重十倍百倍,又有誰能奈他何?”那男子朗聲道,忽然一臉三八的低下頭,笑得曖昧異常:“其實我早這般說了,可他讓我與你一起……噯,我說,你和阿徵是甚麽關系?”

我沒忍住言語中的得瑟勁兒,美滋滋的答道:“我是他未婚妻。”

然後我就從這貨胳膊中掉下了去,結結實實摔了個狗吃/屎。

……

他怔住了,我揉著下巴憤怒的瞪著他,這才發現他肩上還扛著一個奇長的東西,用麻布裹得嚴嚴實實,看起來極沉的樣子。然沒等我抗議,他回過神來便再一次夾起我,霎時天旋地轉,我只瞧見兩畔景色飛速向後略去,如此快的速度,卻不見他多喘一口氣,想不到這男子內功竟如此深厚。

不消半刻鐘,我二人進了村子,直接沖進一間瓦房。

“你你你你你訂親了?”那男子把我一丟,直接對著床上的曲徵怪叫道:“離開瑯中之時,你還說沒有娶妻的打算!”

曲徵正閉目休憩,這時睜了烏黑的眼,彎起嘴角道:“此一時彼一時了,非弓,多謝你接百萬過來。”

原來他叫非弓,我終於有機會細細端詳,此人身形頎長,膚色偏麥,劍眉星目,頭發用一根帶子高高豎起,青色短打衣衫襯得整個人俊逸非凡。比起曲徵的清美雋秀,另有一番瀟灑不羈的風致。

然此刻非弓也在打量我,他後知後覺道:“百……百甚麽?”

我立時沖曲徵擠眉弄眼希望他不要再說了,可惜他並未領會我這番迫切的意願,淡道:“百萬,金百萬。”

……

還重復兩遍!

於是非弓的反應也沒讓我失望,他先是垮了臉,然後努力按捺,兩肩抖了許久,最後終於繃不住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百萬……金百萬……你娘是有多缺錢……”

我撅了嘴:“我沒娘。”

“咳咳。”非弓立時克制住了:“那便是你爹缺……”

我嘴撅得更高了:“我也沒爹。”

然後我滿意的瞧見非弓的表情變得尷尬起來,他眼珠一轉,立時轉了語氣道:“其實這委實是個別致的名字……”

“你的名字也很別致啊。”我皮笑肉不笑的道:“非弓,非公,不是公的,那不就是母的麽?”

床上傳來曲徵忍俊不禁的一聲輕笑,非弓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顯然氣急又無話可駁,結巴道:“是……是弓箭的弓!不是公母的公!”

我故作訝然的道:“噢,是麽?”

“這只是字,又不是名……”他愈說愈尷尬,見我和曲徵都在笑,幹脆不解釋了,轉身踢開門,口中嘟囔了一句“我去找點吃的”便火速溜掉了。

我得意的笑笑,這麽一鬧,難受的感覺也去了大半,便湊近曲徵道:“這家夥是你朋友麽?”

“一個故友,你可以信他。”曲徵答得簡短,頓了頓,低身從被褥旁拿出一套幹凈的褻衣,溫言道:“孤山野嶺,只好借了這院中主人家的粗布衣服,你先換上,莫著涼了。”

我瞧見自己衣衫淩亂露出的小半個前臂,臉上莫名一紅。想不到曲徵心細如發,察覺我用了褻衣袖子幫他裹傷,竟在這裏特地為我借了新褻衣……難道,難道他心中亦是一直想著我麽……

我默默的蕩漾了,只是癡癡瞧著他,直到曲徵又輕喚了我一聲,這才回過神來趕緊接了那褻衣,垂眼掃過他的腰際,幾乎立時想起那活色生香的畫面,於是心中又奔過大群禽獸,我小聲道:“你的藥可換過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