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與縱(第2/2頁)

何氏被衛蘅氣得倒仰,“衛蘅!”連珠珠兒也不叫了。

衛蘅拖長了尾音,撒嬌地喚了一聲“娘”,又道:“聖人是男子,男兒吃飯又快又準,幾下就用完了,不說話也沒什麽,可是咱們一頓飯用下來,不說話憋也憋壞了。再說爹爹他們出去應酬,我才不信他們喝酒吃飯時不說話呢,反而是‘高談闊論’也,對吧?”

何氏被衛蘅堵得說不出話來,夾了一塊肉塞入她嘴裏,“吃你的飯吧,就你歪理多。”

衛蘅見何氏“認輸”,秉著“窮寇莫追”的道理,怕何氏惱羞成怒,她也不再說話,安安靜靜地吃了一碗飯。

用了飯,衛蘅賴在何氏屋裏玩耍,等葛氏走後,何氏點了衛蘅的腦門兒問:“你這小無賴,怎麽生了場病,就一點兒也不讓人省心了?”

衛蘅小人作大人樣,哀怨地道:“誰在鬼門關邊走一遭能不變啊?”

衛蘅這小模小樣兒的,一下子就將何氏逗笑了,她道:“哦,那你說說,你都有什麽感觸啊?”

衛蘅道:“我就感覺,吃沒吃夠,玩沒玩夠,連話都沒說夠,我還有好多話要對娘說呢。”衛蘅挪到何氏身邊,抱住她的脖子撒嬌。

何氏扒拉下衛蘅的手問:“哦,那你要對我說什麽?”何氏想著,衛蘅大概就會說什麽她不想讀書之類的。

哪知衛蘅道:“女兒舍不得娘,還沒陪夠娘呢,就是叫我去天上做神仙,女兒也不去。”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讓何氏淚濕了眼眶,真真兒是貼心小棉襖。面對這樣聰慧可愛的珠珠兒,何氏再多的執意也得軟化。

“珠珠兒。”何氏哽咽著將衛蘅摟入懷裏,想起那幾日衛蘅出氣比進氣還少的樣子就後怕。

半晌後,何氏才道:“學堂還是要去的。”

衛蘅擡起頭,撅起嘴,一副倍受打擊的模樣,叫何氏看了就想笑。

“好了,萱姐兒不是說每日都會把功課筆記給你送過來麽,你看了要是有不懂的,就去找櫟哥兒媳婦問,她也就這點子用處了。”何氏撇撇嘴,顯然是十分看不上葛氏的。她且不想想,當初這媳婦可是她相看的,又要能擺婆婆的架子,又要葛氏能像世家千金一般,哪有那等好事。

以前衛蘅也和何氏一樣,覺得葛氏有些小家子氣,可她現在明白了,這手裏頭沒銀子,就是換了世家閨秀,一樣大方不起來。

衛蘅是經歷過一世的人,也當過媳婦,如今再看葛氏,就覺得她身上也不乏閃光點。知書達理,孝順公婆,且一心撲在她哥哥身上,有了這一層心,其他的缺點也算不上什麽大問題。能考上女學的人,教一教,何愁不能進益。

“我瞧嫂子已經是極好的了,女學出來的,身上又難得的沒有酸腐氣和驕矜氣,做事也幹練。”如今二房這邊的事務都是葛氏管著,從沒出過岔子,可見其之謹慎和精明。

何氏拿眼瞧了瞧衛蘅,“你這人小鬼大的,眼光倒是也不差,若非這樣,你當我能給你哥哥娶她啊?”

“娘親英明。”衛蘅眼笑彎彎地拍馬道。

“小馬屁精。”話雖如此說,但何氏聽了實則是極高興的,心裏簡直愛不完衛蘅。

衛蘅因著要午睡,叫丫頭取了篦子來給何氏,“娘給我理一理頭皮。”

“你個會享受的小丫頭片子,倒使喚起你娘了。”何氏替衛蘅散了辮子,一下一下地給她梳理頭皮。

衛蘅則枕在何氏腿上,眯瞪著眼睛享受,但嘴裏還是沒閑著,“不過嫂子到底是娘家底子薄了些,她手裏無錢,自然就大方不了,娘不如撥給她兩間鋪子打理。”

何氏聽了手一頓,“呵,你倒是口氣不小,一張嘴就送了別人兩間鋪子,這可都是給你準備的嫁妝。”

衛蘅道:“娘騙我呢,怎麽就是我的嫁妝了,娘這裏自然還有給哥哥們準備的,你就權當這會兒先拿兩間給嫂子練練手。三哥哥肯定是要學爹爹走科舉的,這些庶務他也不會去打理,今後還不得都交在嫂子手裏。她家裏底子薄,從沒管過鋪子,與其到時候抓瞎,娘還不如現在就教教她呢。”

衛蘅的話自有道理,可何氏還是轉不過彎來,一來她還是不喜歡葛氏,二來,哪有當婆婆的送媳婦鋪子的道理。

“你個小丫頭懂什麽,哪有婆婆送鋪子給媳婦的道理,我平日裏沒認真給她立規矩都不錯了。滿京城裏誰不說她命好,能做我的兒媳婦。再說,聖人說的話也沒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則不遜遠則怨’。對她若是太好了,今後我這做婆婆的還能有威嚴?”何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