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是邪非邪(第4/12頁)

高伯蹇覺得自己必須說點什麽了。

“虞都副統……年輕有為……實是一員將才……本將軍與他一見如故……”

“高將軍。”

“……一見如故,情同兄弟,今次虞都兄不幸遇害,本將軍恨不得以身相代……”

“高將軍!”端木翠的聲音多了些許不耐煩。楊戩忍住笑,略略別過臉去。

“端、端木將軍……”高伯蹇結巴。

“虞都的頭呢?”

“頭……”高伯蹇額頭開始滲汗。

昨夜虞都的屍身被擡回時,的確是沒有頭的,他也曾跳腳了半天。但是沒有就是沒有,總不能臨時再長一個。

“什麽人跟虞都有這樣大的仇恨,連砍兩刀斬首,要虞都死無全屍?”

“咳……”丘山先生清清嗓子,準備打圓場,話到嘴邊,被端木翠冷冷的一瞥給堵了回去。

“頭……”高伯蹇硬著頭皮開口,“虞都副統他……”

“報!”帳外傳令兵驟然發聲。高伯蹇嚇了一跳,正待出聲呵斥,端木翠冷冷道:“什麽事?”

“高將軍帳下仆射長成乞求見。”

端木翠皺了皺眉頭,看向高伯蹇。高伯蹇向帳門走了兩步,怒道:“不知道牙帳內有要緊事相議嗎?不見。”

“仆射長說……他知道虞都副統的頭在哪裏。”

西岐軍來得蹊蹺而又突然,旗穆典當真是一點準備都無,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眼睜睜看著如狼似虎的一批人登堂入室。

旗穆丁也全然失去了素日的鎮定自若,隨著成乞一幹人在屋內屋外翻箱倒櫃,他的臉色轉作煞白,向著旗穆典慘然一笑,佝僂的軀幹幾不可察地顫抖起來。

最最得意的,莫過於成乞了。

他先前暗自將虞都的頭顱掩埋在旗穆家的後院,而後奉命前來搜查,原本在屋內翻檢一番只是虛張聲勢,沒想到旗穆家竟是偌大一座寶山:且不說搜出的那些個尋常百姓家絕不會用的匕首暗器,單憑那幾份暗通朝歌的密信,旗穆家已是全族都脫不了罪。

果不其然,密信送至中軍帳,莫說端木翠怒了,連一向持重的楊戩和轂閶都大為光火。這也難怪,前幾日姜子牙丞相主持近期工作會議,還強調指出細作問題是重中之重,你旗穆家頂風作案,可不是逮了個正著樹了個典型?

哪還有二話,一個字:抓!

令出如山,旗穆家頃刻間被圍了個水泄不通。橫豎脫不了一個死字,旗穆典和旗穆丁心意出了奇地一致:豁出去拼了!

只是兩個人力量低微,蚍蜉撼樹談何易,三下兩下,便被捆成了麻花一般。

原本,如果展昭加入的話,戰局或許會被拖得長久一些,只可惜自始至終,展昭都未曾拔劍。

識時務者為俊傑,展昭縱是再愚魯,也猜到這旗穆家不是普通人家了,否則好端端的,怎麽盡跟西岐軍較勁?

當然,這一點不足以讓展昭自願受縛,真正的原因在於,包圍旗穆家的西岐軍眾,打出的不僅有高伯蹇營的氅旗,還有端木營的。

這樣也好,不管是偷入還是被綁入,總算是進去了。

只是……

路漫漫其修遠兮,被抓進軍營,不代表就能見到主帥。

展昭,連同旗穆一家,以及旗穆家的一幹下人,通通被丟到地牢裏去了。

一夜無眠,旗穆典、旗穆丁兄弟被拉出去受審,歸來時渾身血跡斑斑,只剩了半條命。旗穆衣羅撲在父親身上痛哭,展昭心下惻然,卻無法出語安慰。從牢頭的冷言冷語之中,他多少也猜到了事情的情由,做細作的,不管是在西岐還是在北宋,下場大抵都是一樣的。只是可憐了旗穆衣羅,她委實不知自己的父親和二叔竟是細作,但同處一室,牽蔓繞藤,若想不被連累,實在是癡人說夢。

他與旗穆一家,總算是有些交情,如果能見到端木翠,端木會看在他的面子上,放旗穆家一條生路嗎?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樣強人所難的要求,他自忖是開不了口的。而且端木翠既然身在將位,當明曉主將之責,軍中尤其講究令行禁止,怎麽可能因為他而徇私?

展昭心下惘然,極輕地嘆了一口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傳來牢門輒輒打開和鐐鎖的碰撞聲,緊接著便是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你過來認,是哪一個殺了虞都的?”

展昭循聲看去,見一個面容俏麗的勁裝女子緩步過來,正偏了頭向邊上的男子說話。火光映躍之下,展昭看得分明,那男子一身仆射長打扮,一臉的諂色,卻不是成乞是誰?

展昭心中忽地生出不祥預感來。

果然,成乞擡眼看向展昭,唇角抹過一絲陰鷙笑意,頃刻間就轉作畢恭畢敬,擡起手往前一指:“阿彌姑娘,就是他!”

阿彌嗯了一聲,向前兩步,上下打量了展昭一番,略略點了點頭道:“我還以為是什麽窮兇極惡的角色,想不到是這樣幹凈利落的人,可見人是不可貌相的。”